001 意外(2 / 2)
先前关切却警惕的目光全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敬畏。
小臂上的触感黏糊糊的,脖子上凉飕飕的,头有些晕…
我猛地意识到,自己正抱着自己的脑袋。周围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那一定相当惊悚。光是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已经是地狱般的光景,再凭着对面一众惊骇的目光,这就足够验证我的猜想了。对不起,好心人们,你们受惊了,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补偿你们。
“傀师先生?”说话者的嗓子里似乎塞着一块烧红的铁块,嘶哑吃力,带着仿佛烫伤的呼吸声,花白的头发,以及听起来充满疑惑的语气。
强忍着剧痛在头脑中搜索,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语句描述“傀师”。
“那是什么?”我想仰视面前的老人,但最终也只是把眼睛往上挪了一点,露出大片眼白,这样似乎很不礼貌,因为完全丢掉面子这种东西,所以我不甚在意,也好在老人家没怎么在意我的举动,他只是提醒我把脑袋搬到脖子上。
我的身体比头脑更加适应当下的情况,相比起我思考“如何把脑袋搬上去”的速度,身体的反应显然要快得多。它连贯地完成任务,头和脖子拼在一起,与先前完整的样子别无二致,很难想象它先前会掉下来。老人清嗓,用灼烧嘶哑的声音开启一段漫长的演说。
由于身体的不适和大脑的阻拦,我断断续续地要求老人从某个没有听清的位置再来一次,对于如此耐心老人的努力,我的要求已经多到了良心不安的地步了,即便如此,隐隐作痛的脑袋也没有记录下多少老人催眠般的话语,到最后我也只是勉强了解关于傀师的常识。
据老人说,有一种奇怪的能力——操纵傀儡,拥有这样能力的人们,就被叫做傀师,虽然并不罕见,但是敢于表现出来的大都地位不低。这种听起来神秘强大的能力,我显而易见地不曾拥有,在我礼貌地表示自己不是傀师后,即使老人有些失望,他们仍然允许我暂时呆在他们的车上,养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伤。
可恶,要是我真的有那种超级厉害,一放出来就可以颠覆整个国家的可怕能力,我至于晕倒在路边吗,不对,好像是死掉了又活过来了,说不定我真的有这么强诶!
明知道是对于自己的无力幻想,但是心情还是好起来了。
现在满脑子都是像“管他的,我天下第一”之类的危险想法,感觉要是保持下去,就算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性格形成也不奇怪,别别别,我要是一直维持着这种危险的想法,绝对一出去就会被看守的士兵抓到监牢里面,呼呼,冷静,冷静。
真是奇怪,明明不久前还昏昏沉沉,我居然不到黎明就完全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头在经历过那一次急躁的搬家后,再也没有出现异样。在那次危险的意外之后,就没有人敢盯着我看了,似乎是生怕我脑袋再掉下来什么的,说实话,他们不看我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车队很快到达就近的城市。看起来纤细瘦弱,没有劳动能力的我也与他们分别,据大爷说,谁都不想带着累赘在这个世界中奔走,虽然不知道我是累赘还是瘟神,但总觉得还是放下来比较好。还有,他们盯着我也不是因为失礼喔,他们很少看见女孩子,所以才会有那种奇奇怪怪的举动!大概吧。
大爷到我走了也没有给我拿镜子,像他那样敷衍的说车上没有可太过分了。哼!
等到心满意足地结束漫游的思绪,我突然陷入一股迷茫的情绪。刚刚一直被人群包围着,直到现在才有心情来思考自己的将来。
一无所知,一无所有,这些词语来描述我现在的状态再合适不过了。无云的天空洒下满满的星光,我借着微明,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我在一片连绵的城墙前,前方是有些穷酸的城门,除开它,视野内不再有其他入口,后方是漫长的沙海,几道车辙很快就被跃起的沙粒扑倒,埋没在相似平坦的空旷之内。
我看着飞舞的沙粒从一种形象变到另一种形象,里面带着风的走向,画着人类少能企及的美丽图样。我入迷了,在意识到之前,天空已经泛起清紫的晨曦。
管他呢,我的脑海里跳出三个字。
我回过神来,走进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