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斯肯多的人们(三)(1 / 1)
别兹停了下来,在托尔疑惑的目光中别兹的身体从侧边裂开,那里面生长出一个银白色的喷口,喷口地盘粗,向上旋转缩小,最后显露出来的也就只是直径两厘米左右的末端。
别科从地上捡起一节早已废弃的导管,导管贴近别兹身侧的一瞬间,那银白色的末端喷射除了一团赤红色的火焰,火焰扬起了十多厘米之后就不再延长了,火焰直接泼洒在导管上,导管原本的颜色就是黑色,这下使得这一节导管如同一株黑色树木燃起来的枝杈。火炬一般,它的样子看起来凶猛至极,仿佛随时就会膨胀爆发。导管的边缘逐渐被火焰的颜色同化,样貌上变得通红,形态没有丝毫的变化。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烘烤,导管融化了,此刻别兹停了下来。在没有屋顶的房间之中,闪电照耀出来的白烟尤其明显,渐渐的,导管也冷却了,它的一端向下垂过去,仿若特意指向地面的手指。
不可想象当时的人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们如何能够承受这足以使身体形变崩坏的力量?掩藏在贪婪的面具之下的究竟是多么庞大的绝望。
如果说托尔见到的灯泡的光芒是温柔的少女,这火焰看起来就如同暴虐的君主,饶是经历了不少大事件的托尔此刻也心神震荡,原来这就是火,这就是亿万朝暮周期之前先辈们所面对的敌人。听过故事之后的托尔没有单纯的站在某一边,至少在别兹这种比较客观的描述下,托尔分不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火焰的力量比光芒狂暴,但是也比雷电温柔许多,托尔忽然意识到了它的魅力,也明白了在那种情况之下为什么会有人自发的将火焰认同为神明赋予的权柄,那是既包含创世,也包含灭世的力量的神秘赠与。
“这就是火。”别兹的介绍十分简单。
“你们难道是圣火教的教徒?”托尔才反应过来,别兹是怎么学会创造火焰的能力?如果别兹也是圣火教的教徒的话,这个宗教感觉起来也不太坏嘛。
“火的使用并不是圣火教的专利,事实上除了水兵,任何人都能像我一样操纵这类火焰,这是最初级的火焰,通过消耗自己本身的能量来维持输出,一般人学会了也没有用,这是在斯肯多的军队当中必须学会的技巧。圣火教的教徒当中有一部分接受了教廷内部的改装,那种改装并不是专业的,所以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定数量的副作用,不过威力也比寻常火焰要强大得多,只不过那种人都很短命就是了。无论从哪个层面上讲。”别兹回答了托尔的疑问。
“现在你已经有了对于火焰的概念,故事可还没讲完。”
“除了中央那两个享受全文明资源的地区,其余地域的军队都是自发组织的,换句话说,普罗迈欧和斯肯多的军队实际上都没有实权,没有确凿的法理上的义务和能力去帮助中央。
“所以,我们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像是这个文明的一员,充其量就只是老爷们用以为生的电池板,我们的反叛是理所当然的,我们现在也应当争取我们自己的权利了,我和别科的想法就是,不用给我们太多的物质上的支持,我们就只是需要一个精神上的寄托,与亿万朝暮周期前的那些人不同,我们是仁慈的,是理性的。托尔,相信我们,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力量。”
别兹的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可是托尔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容易被一时的热血冲昏头脑的青年了,他学会了慢下来,仔细想想,这是他从长达几百个朝暮周期的旅行当中体会到的,对于别兹的邀请,托尔不置可否,尽管他自己想不明白机械生命的哲学,这一点点故事的脉络还是清楚的。
“所以你们决定反叛?反叛谁?元首吗?你们现在已经拥有了多大的力量呢?”
“我们只想与元首进行一场谈判,让他把最基本的整个世界和历史的情况告知所以的公民,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在斯肯多的军队当中,已经有近两千人同意加入我们了,另外我们还组织了社会上的手段,打算利用天网先和元首进行交涉。”别兹摆出了底牌。
“听起来不错,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后果,当初的那些荣耀冲锋的圣火教成员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被处决?还是被释放?你们所认为元首的法理对于反叛的人来说足够温柔吗?会死人的,在现在这个文明的世界当中,这种死亡本来就是可以避免的,你们身上披着的武装到最后都是杀死自己的利刃,这些你们又考虑过吗?”托尔保持了不赞同的意见。
“牺牲总是难免的,亿万朝暮周期之前,正是由于那些前辈的牺牲,我们现在才能坐在这里考虑那样的事情,既然这样的牺牲到最后是对于人民有利的,我们为什么不去执行呢?”别兹的话语钢利。
“对于人民有利只是你们这种人的自我催眠,只是理所当然的臆想,不能把你们两千个个体的生命寄托在臆想当中,你们的要求在我看来已经足够贪婪了,这是不应该的。”
别兹接着反驳道:“在我们提出了这个假设之后,足足两千人啊,军队的二十分之一,他们的演算结果到最后都是利好国家和人民的,这绝对不是偶然,这是历史给予我们的启示!”
托尔摇着头:“那么最可能的就是整整两千个人都自我催眠,军队的二十分之一都活在臆想当中,我不会加入你们,但是我也不会去干涉,这是斯肯多人自己的想法和实践。”
别兹这下不说话了,“朝”已经接近尾声,雷电的频率开始缓慢的减少,时不时刺破天空的光芒映照得别兹和别科的身形有着些许苍凉,机械生命光滑的表面在室内灯泡之下泛着盈盈的光。
别科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托尔,这已经不是能够逃避的责任了,其实,普罗迈欧的军队同样参与了其中,而我们所约定的领袖标志就是----”
别科断开连接,“眼睛”透亮,右手机械臂抬起来指向了托尔身侧,那是“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