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论心灵快乐（1 / 2）

论心灵快乐

—周北辰

太阳正是居中的时候，晒得地面像是在催发着肝火，此时，人倒是不能吃很多东西的。但乌龟于此时却是胃口奇好，我手里裹着一些细嫩的肉条，准备给乌龟当美味的佳肴。

池子是有些深了，里面怪石嶙峋，相枕以卧。几根翠竹从罅隙中，咬定青石，拔空而起。多多少少的铜钱草在竹根蔓延，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散发一种翠绿之色，草抱竹生，竹接草根，竟在这池子中存活了下来。水深快五十公分，底部是略显冰凉的，池子建设的好，可是要喂草龟，特别捉出来，倒非博雅谦谦之举。

有人说，乌龟是不必喂的，吃些水里面的浮萍，草根，便已足够。我想，是不能承认这句话的，就如人不必读书，亦不必吃饭，就能成才，虽然肉体的食粮可适度地减少，气满不思食，每日喝些清水而辟谷，我也曾连续三月，过午不食，每天一顿，倒是足以滋养这残陋的身躯，但是喝清水而辟谷却是未到这境界。

我挽起了袖子，擎出手，拨开浮萍，撮开翠竹的根，在怪石的幽深处，摸来摸去。草龟一般喜欢蜷伏在一个特定寒冽的地方，常常你有你的地盘，我有我的地盘，都讲规矩和次序，一般一个窝住着一个特定的草龟，它俨然已把这里当成了居住地。我揣一揣肥瘠，嗯，不错了，是那只大头草龟，已然活了十几年，背壳布满岁月的痕迹，刚要探头探脑的伸出四五厘米宽的头，就被我一把抓住，刚要捏捏它的头，看有没有变宽，竟然缩回去了，真是不当人子。

陆续地把几只龟捉出来，放在盆里，把裹在纸巾里的肉摊开，撒进去。这草龟竟眼力也尖，它们平常行为动作慢腾腾的，可是吃食的一刹那，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的一声，咬住肉条就往嘴巴里面送。有时候吃不够，竟然两龟夺食，赢得大快朵颐，输的就去咬胜龟的脚跟，这么也不让你安心。就和人在大街上，看见天空散落的钱财，双眼发红，纷纷扑了上去，有时越斗越厉害，有人突然间跪在大街上，去磕头祈求，有人抱住了别人的腿就狂咬，有的人用头猛撞。他们个个都发了疯，红了眼，乱打、乱咬、乱撕，要将钱财塞到嘴里，钱财已然成为了他们的生命。

几只龟吃好之后，把它们放在池子里，然后手机播放楞严咒，有时候给他们放金刚经，或道德经，总想着开启它们的灵智，以期获得镇宅积福的作用。龟为五种灵宠的一种，可以积福蓄运，但只限草龟，挑选那种几十年的大龟，这种龟本就是福禄深厚的灵物，饲之借其灵气镇宅运财，功效极大。也可以找只小龟，养个几十年，早晚跟它念道德经，金刚经，促其开智，如能识人，跟人，则灵智大成，为家中一宝。

另听闻有养雄鸡而克阴邪，养猫而号令阴灵，猫灵气极大，不容易控制，几近没有忠诚可言，它一般不会认主，在它眼里，你是铲屎官，送吃的，但如果猫能认主，猫有九条命，应白虎，你懂的。还有一种，鲤鱼，对应青龙，他们有龙族的血脉之力，虽然很淡，无龙形，却有龙相，自古便是极其祥瑞的灵物，若能跃龙门便化龙，鲤鱼若是通灵认主，便可替身挡劫，千万不要小瞧任何有龙形，龙相，龙族血脉的生物。第五，狗，属犬司夜，人们最常养的，也是最忠诚的，有时能看鬼魅，亦可辟邪，它看见某些东西的时候，会旺旺叫，拖着你走，万一有犯二的哈士奇，不在此列。

晚上的时候，携酒与鱼，独坐于池边，见水中鱼可白许头，一二黄鳝从洞穴中升出头，意气庄重，正盯着月亮，吸天地精华，引日月灵气。它常于幽穷处隐伏，人迹之所不通，亦有时徘徊四望，黑夜寥阔，极目于明月长岸之间。时维九月，天高露清，山空月明，仰视星斗！哀，这个末世时期，听闻二十八星宿都下凡传道了，为何所见道德文章者，却寥寥无几，玩文笔者，不过写些小说，描述一些无关痛痒的事物，能畜道德而文章者，今之世，或而有之，我却未见。

不由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其文脉或而将绝。时夜将半，四顾寂寥，万世之后还有理解我的圣人吗？若能知我，是旦暮遇之也！草木震动，风起水涌，须臾酒尽，枕藉乎池边，突然梦一道士，葛巾布袍，凤目疏眉，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宝剑，揖予而言：一无所有，两袖清风，喂龟之事乐乎？我问其姓名，俯而不答，呼吁噫嘻，我知之也。

回曰：“世人皆醉功名而权势，弄得色浊神枯，面目黧黑，生则堕落，死则轮回。在车尘马足之下，卑身匍匐，于灯红酒绿中，放纵缠绵，男不忠良，女不贞洁。虽求财而避祸，却落得祸多而财乏，可喜者少，可悲者多，终老一身一无可得，只落得面目枯黄，散发黑气的躺在几张破席上，还念念不忘，几张百元大抄。尚尔肉体活着的，精神却多已沦丧，仅仅因为比别人少几张身外之物，就落得人格也比别人低下一筹，有钱就是爹，有奶就是娘，可事四姓，相六君，没节气。可点击关注，博你认同。为了出名，声嘶力竭，攀缘外物，以身为殉。成为了如王介甫所说的鸡鸣狗盗之辈，阿谀奉承之徒，我想读书人，不必为此。

我小时候读书，不知为何颜回，箪食瓢饮，居于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并怡然自得。我想即便不为政做官，做点小差事，养活自己，亦不妨碍治学，岂非两全，何必困辱贫窭如此。到我工作了，勤快于盐米之间，无一日之休，每天十二小时，写篇文章亦不能，虽欲弃尘垢，解羁絷，自放于道德之场，却被繁杂的俗事纠缠而身不由己，不由得羡慕那些隐世高人，与清风作伴，和明月长居，知不可乎奈何托遗响于悲风，何必残生损性，争名夺利，不知天地之大，死生之变，得一二芝麻浮尘而失灵魂本真，固若是可乎？

人生有两种追求，一是心灵，一是物质，或二者皆有。古人有追求心灵的，看破了人生的真相，知道人生无非一场大梦，于是乎静悟天地无言之大美，精神逍遥于宇宙星河之间，先天地生而不为老，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精神独以天地往来，而不凝滞于物。

在这茫茫人世间，洞本达源，知道万事万物的真相，从生到死，不过换一种状态生存，从富到贫，不过身外之物的损耗。钱财譬如日光，普照大地，照在有些人身上的阳光多一点，有些人的少一点，难道阳光多的是人，阳光少就不是人了吗？古之真人视权贵如腐鼠，视侯王之位如隙尘，视金玉之宝如瓦砾，视纨素之服如破布，我等却视之若珍宝。

后代则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视之功名富贵如草芥，弃之如敝屣。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古之贤圣文人大多如此，追求立功立德立言，以修身为本，读书为业，从容面对死生天地，穷困饥饿漠视不顾，即便让他南面称王，他也不接受。他们来人间就是为了传道，为了推动思想精神文化的革命，为了使天下文风一归正统，为了正风气而纪人伦，为了上接孔子下济万世。故而可以忍受一切苦难，背负一切蔑视，纵然穷得无可居之地，食无草，巢无木，纵然无惧而栗，不寒而战，亲友离绝，羁旅悲凉。可即便你拿一千万亿，一千万个美女给他，他也不屑一顾，他是悠游于林泉的高士，是奔放不羁的天才，是桎梏的死敌，是拒不顶礼膜拜，永不言弃的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