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3 / 3）

就在这时，一旁的战鼓也发出了阵阵轰鸣，震得叮叮当简直要崩溃。叮叮当只能反复告诉自己：“那只是木槌敲击翼龙皮的声音罢了！”

鼓声过后，敌阵中一只山东龙率先停下了脚步，它的脖子上插着一根极为巨大的箭杆，箭头早已没入它的脖子。紧接着，中箭的山东龙就向一侧翻倒，骑在它背上的骑手也从站台上摔下去。它的两侧没有什么步兵，否则步兵一定会被压扁。

叮叮当注意到，这支弩箭并不是从正前方射过去的，而是从侧前方插在山东龙身上。这样射的好处是避开敌人叠甲最厚的正面，而攻击敌人侧面的薄弱处。但是，这就要求弩炮手分工明确，提前决定好每门弩炮射击哪一只敌人，而不是只顾自己正前方的、离自己最近的敌人。这种分工又非常考验指挥官的组织能力，既不能浪费过多的弩炮在同一只山东龙身上，也要保证任何一只山东龙都有弩炮射它。

在第一只山东龙中弩箭而死后，一阵剧烈的弹响声从远方传来，这弹响声又响了数次。这大概就是弩炮发出弩箭的声音了，叮叮当想。

很快就有第二只、第三只山东龙把脚步放慢，它们的侧前方也都插了一根箭杆，叮叮当完全没看清这些箭是怎么插到它们身上的。而更多的山东龙尚未中箭，依然一步步向原窃联军逼近。难道我们没有弩箭了？难道弩炮放箭的速度如此之慢？叮叮当不禁慌起来，如果弩炮只能以这样的效率射击，很难保证山东龙不会踏进这边的军阵。

但是叮叮当很快想明白，窃蛋龙的弩炮并不是在一次命令下全部释放弩箭的，而是故意依次进行射击。很显然这样射击是有好处的。假如所有弩炮同时射击，向每只山东龙射出三箭，那么很可能有的山东龙在挨第一箭的时候就不往前走了，后面两箭纯属浪费；而有的山东龙没被射中或者只受了轻伤，仍然能向前进攻。这样一来，倒不如把浪费那两箭用在仍能前进的山东龙身上。为了不浪费任何一箭，弩炮只能依次发射。更何况弩炮发射之后需要上弦，假如所有弩炮同时发射，上弦的时间里就无法攻击敌人。只有弩炮轮流发射、轮流上弦，才能保证任何时候都有弩炮能够发挥作用，尤其是在山东龙已经冲到近前甚至闯入阵地的时候，需要靠弩炮来救急。

叮叮当突然感到自己对蓝衣呼啦、对窃蛋龙这个种族非常亲切。因为它们的弩炮保护了原角龙的步兵，也保护了叮叮当。另一方面，原角龙第五王朝也用步兵和爬兵保护着蓝衣呼啦的弩炮。至少在这一场战争中，蓝衣呼啦和原角龙第五王朝形成了一种互相保护的关系，这感觉就像两个人是好朋友，在共同的危难面前互相保护。这种关系令人感到快乐。

窃螺龙步兵与猬甲龙爬兵的混合编队已经杀到近前。穿着盔甲、拿着长矛的步兵自不必说，那些爬兵也都穿着具装，具装的两侧带着两排用来划伤步兵或者爬兵的铁片，头盔上有一只大角。此外，猬甲龙爬兵头盔、脖颈上都有一些很长的尖刺，这些尖刺名为“反暴龙刺”，用来防止诸城暴龙的撕咬。

面对敌人的进攻，原角龙步兵在诸城暴龙爬兵、巨盗龙爬兵的配合下保护着后方的弩炮。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又如潮水般退去了。也许没有山东龙的配合，带有猬甲龙爬兵的窃螺龙步兵根本不敢与带有诸城暴龙爬兵、巨盗龙爬兵的原角龙步兵发生正面冲突。而原窃联军也不敢放出诸城暴龙或者巨盗龙去追击敌人，这大概是因为敌人有山东龙，在弩炮清除山东龙的威胁之前，我军就不能把爬兵送到山东龙面前。

眼见对面又有一只山东龙倒地不起，叮叮当感觉有几分怜悯。战斗过后，无论哪一方胜利，胜利的一方都会就地建立仓库，死亡或受伤严重的山东龙都要成为肉食。但是，看到那些尚未倒下的山东龙，叮叮当又感觉害怕，如果它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原角龙了。有的山东龙虽然身上插着箭，箭头深入体腔，皮肉甚至脏腑正在不停地流血，但它依然忍着疼痛前进。叮叮当知道，其实它们只有前进才是明智的，只有冲进军阵，踩烂那些弩炮，才有活路，而倒地不起只能等待死亡。但走在最前面的山东龙，就要挨更多的弩箭。叮叮当不忍再看了，却又不敢不看前方的形势。

本来叮叮当以为这场战争中的弩炮不足以应对山东龙的冲锋。但叮叮当没有考虑到，仍在前进的山东龙数量越少，每只山东龙挨弩炮的频率就越高。而山东龙离得越近，弩炮的精度和威力就越大。所以不知不觉中，战局已经发生了逆转，山东龙一只接着一只地倒下去，仍然前进的山东龙也已经身负重伤。终于，最后一只山东龙倒在了战场上。

叮叮当放松了不少，没想到我们能赢，没想到我还活着！

原窃联军的战鼓再一次被敲响。伴随着阵阵鼓声，几只诸城暴龙率先杀出军阵，向着对面的窃军直冲过去。紧接着，一大群巨盗龙也随之疾奔。数量更多的原角龙步兵跟在爬兵后方，也发起了进攻。弩炮手对着倒下的山东龙最后放了一波弩炮，防止它们再站起来。

叮叮当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但他又想错了。冲在最前方的诸城暴龙直接将一只猬甲龙踩在脚下，踏过猬甲龙的脊背，闯入窃螺龙的步兵阵中。另外几只诸城暴龙也踏进敌阵中，整个窃军立即被撕开一道道伤口。一只诸城暴龙一路踩着步兵的尸体，洞穿了敌人的阵线，再转身折返，继续践踏这些早已失去了组织的步兵。

此时敌人的步兵阵列就像一块摔碎了的盘子，仍然存活的步兵纷纷向后溃逃。这个时候巨盗龙爬兵的冲锋构成了第二波攻势，那些没能及时闪避的窃螺龙被撞倒、被踩死，也有不少窃螺龙步兵被巨盗龙两侧的铁片划破了脖子，甚至切掉了头颅。巨盗龙扫过的地方，溃逃的步兵纷纷倒地，沙场上留下无数的兵器、盔甲与死尸。

那些最初冲破阵线的诸城暴龙并没有追赶敌人的步兵，而是去捉那些同样四处逃窜的猬甲龙。极个别猬甲龙能用两侧的铁片划破巨盗龙或者诸城暴龙的腿，大多数却在逃跑的路上被诸城暴龙一脚踩住，再被反复践踏直到死去。

叮叮当难免感到敌人也都是可怜人。如果这样想，这世界上谁还不是可怜人？但可怜人就是要杀死其他的可怜人，也要被其他的可怜人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