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噩梦（1 / 3）

公元222年6月14日，壬寅年农历五月十六，雨。

合上放满了废弃牛奶盒和蛇皮口袋的后车盖，齐清源心满意足，认为此次羊渡村调研之行很完满了。

牛奶盒子有四只，两只中等大小的盒子底部铺了一层秸秆，里面装的是青壳鸭蛋，鸭蛋上圆下尖，个别的还沾着鸭屎，据老姜说这是他今天起早捡的，还是温热的，不信摸摸看。

最大的那只纸盒内装的是粉皮鸡蛋，最小的那只装的是鹅蛋，每只鹅蛋都有两只鸭蛋那么大，白色蛋壳上同样沾着屎。老姜信誓旦旦地说他家的鸡鸭鹅都是散养的，吃的都是虫子啊、螺蛳啊云云。每天还会用粮食喂养，每年光小麦就得用掉好几百斤。

蛇皮口袋里装的是老姜自家晒的干菜，齐清源就好一口梅干菜扣肉，这次他装了整整一袋。

另外还有两大瓶菜籽油，用饮料瓶装着，油色清澄透亮。菜籽也是老姜自家种的，油是在村头粮站榨的，绝对干净卫生。

“姜叔，您老回吧，下着雨呢。”齐清源转头望向刚刚帮忙装车的老姜，招呼道。

“不碍事，这点雨不算什么。”老姜回道，看看空荡荡的后车座，又道：“小齐，记得以后常来啊，下次帮你把后车座也塞满。”

“好咧姜叔，那我走了，您老多保重。”

汽车缓慢启动，齐清源从后视镜里看到老姜还在屋檐下站着，挥手告别。天知道老姜是不舍得烟，还是不舍得购买土特产时任由他随意报价却眼都不眨的齐清源。

齐清源今年28岁，研究生毕业工作5年来，是攒了不少钱的。

他无任何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生活习惯健康且规律。他不谈恋爱，不买房，没有家人需要供养，住在单位提供的单人宿舍，吃饭基本在单位食堂解决，没有世俗的烦恼和压力，偶尔还能与不多的几个至交好友聚一聚。

他屁股下的这台嵘蔚suv，落地价不到十万元，是他近些年最大的一笔开销了。

再比如这次羊渡村调研之行，一共5天时间，来回的交通费包括燃油费和过路费都是可以报销的，食宿按照每天三百元的标准补贴，等到他晋升为所长，标准就会上调到每天三百五十元。

所以齐清源不缺钱，烟和土特产是他自费买的。

清晨六点的天空灰蒙蒙的，天光很暗，雨势渐渐加大，齐清源不得不降低车速。

汽车掀开雨幕，缓缓滑出村子，熟悉的田野撞入眼帘，齐清源打开远光灯，借着灯光寻找的那头草牛。

可能是因为天色太暗，直到汽车滑过了老姜家的麦田，齐清源都未能寻到那头草牛。

不会被是被风吹倒了吧？齐清源暗自猜测，他本想再补拍几张“雨幕草牛图”的。

就在他遗憾之际，眼角的余光瞄到车前方有团浮动的黑影，齐清源打个激灵，立马集中精神，猛地踩下刹车，挂上空挡。可当他再度看向车前方时，却空空如也，只有如注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

齐清源立马环顾四周搜寻，只看到黑黢黢的麦田与磅礴大雨交织在一起，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车和车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