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3 / 4)
数之不尽的尸体之上,早已被万箭穿心的微生千山竟还睁着眼。他看着身前的沈月朗,早已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好像藏着某种言语。
它似乎在说:我用四十万人的鲜血来证明我爱你。
这沉寂的眼神与无声的言语,如钢刀一般撕裂宗远河的心。
悲切的夕阳下,一切归于宁静。
这场往生之战落下帷幕。
宗远河站在血流漂橹的谷口,入眼处是触目的鲜血与仿佛掏空精神与灵魂的无尽空虚。
他感到无与伦比的压力,像是四面八方藏着无数双血淋淋的大手,它们运足全力,疯狂按压他的身体,恨不得将他压成肉泥。
他被压得喘不过气,于是他心里涌出深深的迷惘与疲惫,意识随之凝滞乃至涣散。
在空空如忘我的状态下,他抓到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奇特脉络,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走马灯一般再现他所经历的半生,其感觉之真实,宛若前世。
他一站就是好久,意识的游移中,仿佛过了百年。
直到公冶奇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早已被尸山堵死的暗道口挤出来,宗远河才稍稍回过神来。
他想起来了,在很多年前,他还是弱冠少年之时,也曾和微生千山一样,深爱着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姓洛,在午后的刑场首身分离于他眼前。
公冶奇走上前,轻拍宗远河的肩头,沉声说道:“结束了,这场战争过后,再也不会有人为此流血了。”
宗远河看着眼前的挚友,又抬眼看西方仍未沉下去的太阳,皱眉问道:“我在这里站了多久?一天还是十天?”
这是一个毫无逻辑的问题,但公冶奇尤为耐心地回答道:“大概一盏茶时间。”
宗远河低头看自己的手臂,银色的盔甲破开一道狰狞的裂口,盔甲下方则是已经结痂乃至愈合的伤口。
他记得很清楚,这个伤口是微生千山于深谷之内,奋力张弓引弦,赠与他的箭伤。
这样的伤口,即使涂上名贵的金疮药,也需要数天时间才能痊愈。
战争结束,宗远河手握兵权,功高震主,燮理阴阳,朝野动荡,山雨欲来风满楼。
宗远河却在朝野上下,人人自危,急于站队的关口,上书请辞,随后飘然远去,枕石漱流,与世无争。
121年初,宗远河专研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似有突破,欣然修书远寄其挚友公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