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这样看着（2）（1 / 1）

唐凯向村上申请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这里的条件艰苦，村委干部为了解决通网的问题，已经多次和县城里的电信公司进行沟通。只是考虑到基站设备、人员安排的问题，一直没有实施。唐凯也写了一封建议信寄到了市里，其内容大致是教育不分地区，贫困山里的孩子们也应该享受到现代社会所带来的科技便利。没过几个月，村里多年未解决的通网问题落实了，全村也仅此一台电脑，这是一台老旧的联想笔记本电脑。据说是一位银行高管捐赠给孩子们的，唐凯很是感激。

“好了，孩子们把纸拿出来，拿上你们的笔。在纸上写下任意一句你想对这个世界说的话。”唐凯除了会教一些基础的课题外，也会教一些别的东西，“这个世界目前对于你们来说可能只是窗户外面的那一座山。山的外面还有山，另一座山的外面又有一座山，这些道理你们从书本上都学到过了。那你们有谁想翻越千山去到没有山的地方吗？”

十几个孩子陆陆续续写完放下了笔，望着唐凯，而后纷纷举手稚嫩地表达着自己长大后想要翻过面前这些大山走出去。有几个活跃的孩子说自己想变成鸟飞过去，还有几个说想像猴子一样从树上一棵一棵跳过去。

听着孩子们五花八门的回答，唐凯眼中微弱的光开始变得暗淡，一丝失望从眼神中一闪而过，他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一个可以令他慷慨赴死的答案。“很好，老师希望你们将来都有机会走出大山，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唐凯结束了这个问题，开始一天正式的上课。

直至下午放学，孩子们陆陆续续回家，唯独一个孩子留到了最后。他慢慢地走到唐凯的面前，痴愣愣地望着唐凯。这班里的学生唐凯都认识，而眼前这个小孩，就像突然出现的一样，很是陌生。

唐凯皱着眉问道：“孩子，你多大了？”他俯下身子摸着小孩的头，从手掌心传来的不是预料中的温度。而是一股刺骨的冰冷，似要撕裂唐凯的整只手臂，钻进骨髓里去。唐凯恐惧地抽回刚才摸出去的手，手心处看上去紫里透红，已经被严重冻伤的样子。

唐凯捂着自己的手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恐惧问道：“你是谁？你的父母呢？”小孩没有回答唐凯的问题，只是用他黑黑的眼睛呆望着唐凯数秒后说道：“我看到现在的你面前有很多山，但是你又翻过了很多山。你是谁？你的父母呢？”小孩稚嫩的脸上露出像云朵一样的天真，说完还不等唐凯反应就已经跑出屋外，此时夕阳最后的余晖正好跨过小孩的身体照在唐凯所站的讲台上。

他下意识地将那只冻伤的手举起来，手心朝向了太阳，缓慢地唐凯手掌中心的冻伤逐渐恢复如初，此时的小孩正回头看着这一幕发生，向着唐凯面露笑容地挥了挥手转身消失了。

夜晚，唐凯回到了他那间破屋里将唯一电源线接口留给了笔记本电脑。这台电脑拿来前被格式化了，仅剩一些办公软件，唐凯将它接入网络后不久，电脑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感谢你对人类共同事业做出的牺牲，你已经出色完成了使命，你可以休…”唐凯只看了一半便删除了邮件。

现在已经属于晚春初夏的时节了，夜晚山间下起了小雨，偶能听见屋外虫鸣鸟叫。唐凯关闭了电脑，靠在椅子上，佝偻的身子在黑夜里越陷越深，最终被阴冷和寂静包裹成一团。

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也预想过这天到来时的情景，会激动？会疯狂？还是会哭泣？

都不是，只有平静，就像曾经属于大汉故土的巴尔ks湖那样平静，那样风波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