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啥人都有(1 / 1)
按理说来岳师傅是远远抵不住邵师傅的。邵师傅是车钳两个工种都很在行的人,也可以说算是精通吧。从工作技术的单一性来讲也正像俗话说的那样: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或者说是矬子里面拔大个吧。就是目前这种环境有什么办法呢?之所以两个人比较起来有这么大的差距,这里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钳工业务所谓的精通决定了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条件下他可以自己拿主意。而单纯的车工只会按照图纸去加工,去验收,而不会从事装配和拆卸。因此对于图纸精度的理解就不能那么灵活,无法做适当的改变或处理,不会灵活决定不必要工序的节省,工艺精度的改变。惯于拆卸、装配的钳工就可以知道哪些部位和工序是必要的哪些是不那么要求严格的,甚至是可以省略的工序加工。但是在这里有一个像样的车工也就算可以了。
辛师傅本来是一个长相英俊的人。可能是家庭经济的窘迫而奔波于生计之间,时间长了便改变了气质,养成了唯唯诺诺的习惯。惯于在市场打工,凭手艺吃饭的人,在业务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在人际交往上就没什么特长,只是干好自己的活,然后拿钱回家。其他的事情一点不操心。这样一来不免表现出浓厚的小市民的色彩。对于工作外的事情不免躲躲闪闪,这样直接影响了他的形象和地位。
小闫是顶着电焊工的名义进来的。安排了他的工作,一伸手就让人感到这是一个外行人,而且不是一般的外行。用辛师傅的话来说就是他对于电焊根本就不懂。简单的焊活和下料都不行,看着他干的活就别扭,接替他干的活又是难上加难,特别的费事费工。不管怎样因为是岳师傅介绍过来的别人也不好意思往深了说什么,将就着在这里混吧。只要老板不吱声谁还多那个嘴。小闫像小力贝一样被呼来换去。有什么办法?为了挣到这点钱混口饭吃只能是滥竽充数,只能是低着头没有颜面的待在这里。每当有了集体活动多干一些勤杂的活。比方大家会餐前后玩扑克或是下棋,你就不能往前凑活了。摘一摘菜,摆一摆桌子。大家吃完了,开始玩了,你就赶紧收拾残羹剩饭去吧。做饭的厨师早都回家了,不能不收拾的差不多吧?这个活该由谁来干呢?毫无疑问你是第一人选了。就像一个家庭雇来的保姆,只能干在前面吃在后面,能不能上桌子还不一定。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你还得满是笑脸的争着抢着。事情就是这样,你没有本事,没有特长,只能做点下贱的活了。力图混个好人缘,省得别人说三道四,你知道哪句话传到经理的耳朵里就立刻打发你回家了。这样没有一点的手艺还会再到哪里去找到工作呢?去混口饭吃呢?
邓师傅来的很晚,他是一个电焊活十分过硬的人,又快又好。来之前在这里打过几天工。也是公司遇到了一件十分棘手的大型工件的焊接,当时确实没有合适的人手。邓师傅干完了活经理和项工都很满意,很赏识他。就这样产生了让他到这里来的打算。这件工件没有被甲方验收,并给予谴责。不但没有挣到钱,反而赔了不少钱。但这件事跟邓师傅没有太大的关系,纯属于项工制定的工艺存在严重的错误所致。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小闫下的料一点也不齐整,里出外进的,这样一来增加了很大的焊接量。过大的焊接量无疑的是提升了焊接时产生的温度,产生了裂纹和变形。因为是铁板焊接,产生裂纹的声音很小,裂纹也很小,用肉眼是不容易看出来的。对于这件工作中出现的问题邓师傅又不好讲,别人也都看的很清楚。
邓师傅是一个极其没有语言的人,一天也听不到几句话,在大众场合更是一声没有。他纯粹是一个靠手艺吃饭的人。与世无争,对于得失从不计较。这样的人时间一长还混出了好人缘。
李仲是最后来的一个很奇特的人。来这里的名义是纯粹的学徒,什么待遇也不要。是钟宇介绍来的。鉴于学徒心的真诚,经理和项工也不忍心白使唤人家,相应的给了偏低一点的工资。这已是意料之外的偏得了,弄得皆大欢喜。后来还让他拜颜师傅为师,有时间再跟电焊师傅学点愿意学的电焊手艺。在打工的人群里面想和谁学点技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谁有心思教你?哪有功夫教你?多半都是嘴皮子上的事,成不了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关系。就像邹斌教给小沈电焊活一样,到头来不是他祸害你,就是你记恨他,弄得两不愉快。
顾会计离职以后接连换了好几个会计。第一个接任的是姓鞠的会计。这是一个身材不高戴着一副度数较高的近视镜,一看就是一个久坐办公室的人,说话也很和气。有一次简欣来得早些,正在院子里喂狗,只听见鞠会计打开二楼办公室的窗户召唤着。忙问:“什么事呀?”“经理让你把院子里的狗屎拾掇一下。”简欣莫名其妙的四处看了看,又看看她:“哪有狗屎呀?”鞠会计十分不悦的说:“我也没看见哪有狗屎。是不是他有病啊?”简欣一听这看起来文静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是没惹着她罢了。也会爆出粗口,毫无典雅的涵养。简欣心里说:‘一个会计到这来只是做会计,挣点钱。怎么还让我管起后勤的事情来了,我哪有这份闲心和闲工夫管这些事呀?’鞠会计心里可能真的会这样想。
看上去是管点事,有权利。在别人看来很了不起,这样的权利对某些人来说很重要,就像顾会计那样。但对于这位鞠会计来说反倒是一种负担,一种累赘。怪不得这样文静的人也会爆出粗口,也会吐出脏话来。
不知什么原因,鞠会计不干了。走得还很仓促。跟下一任没来得及交接。新来的会计待了两天,还不知道姓什么也不干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位新会计,而且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中等的身材胖乎乎的,戴着眼镜,留着短头,有一股学生气。但从年纪上看已远不是学生了。
这位王会计来了以后由于账目没有交接也没法工作。迫不得已鞠会计回来交接。第一天交接了很晚才走,两人一起走出院子。第二天又交接很晚,小王会计先下的楼,见了简欣无奈的说:“还是没有弄明白。”看见鞠会计下了楼赶紧两个人一起走了。这么一本简单的帐,而且经她手的时间并不长,怎么就弄不明白呢?怎么会一连对了四天才结束,才弄明白?看来对于这本帐实在是不太内行吧?
一场较大规模的施工结束后,大家聚在一起烤肉。看见简欣来了打着招呼,简欣到单位像往常一样坐在那里。坐下以后看见肉已经烤的差不多了,到了收尾的时候了。简欣感到今天的事情有点蹊跷,和以往黎经理在会餐时的态度很不一样。以前总是说‘你来接班的时候会餐也赶趟,也就没有给你打电话。’那么这次提前会餐,提前开始烤肉又是怎么回事呢?以前说的都是讨人情的空话?都是送的空人情?要不然这回怎么会这样呢?简欣看着几乎是残羹剩饭的模样觉得很难为情,吃吧已经基本没什么了,起身走吧还不是那么回事。无奈的陪着吧。还剩下几串肉串,小王会计非常殷勤的拿过去都放到经理面前去了。就剩下这么点吃的东西这个人也太看不出眉眼高低了。假如说放在那里简欣也不一定去拿过来,在这种场合是很不雅的。但是这个小王会计殷勤的把它拿到经理面前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一则是在给经理献殷勤,另一则是根本就没有把打更的老头放在眼里。经理任由肉串放在自己面前,既没有吃,也没有什么表示,根本就没有打更的老头当做一回事。不能不同时让简欣又一次愕然。似乎感悟到了新的东西。
这个没来几天的小王会计在酒桌上话语还很多。尽是一些奉承阿臾之词。看着他那献媚的样子越发的反胃。放下酒杯和筷子的人坐在那里悠闲的看着这个新来的会计在接连不断的说着。
没多少天他照样不干了。真是怪事。他走了之后再无人前来。过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兼职的会计。这样一来简欣无疑的又多了一份工作。每当她晚上来时都要去开门,走时去关门。就这样不定期的从事着这项新的工作。
到了月底的时候一定是每个晚上都来,星期天会一整天的待在这里。每天晚上它都会自己骑着电瓶车来,到晚上很晚的时候她才要离开这里。这时候他的爱人正在大门外边等着她,偶尔也会进到院子里来。
看这样不管想挣什么钱都不是那么容易,不付出辛苦是不行的。夫妻两个人从盛夏到残秋,再到寒冬一直在这样奔波着,在挣着这额外的一笔收入。
小南子快到预产期回家休息了。新来的出纳更是像走马灯一样,你三天五天,她十天八天,不等跟她有业务上的往来时人走了。
实在是没有人了,就连小吕还混了几天出纳的工作。有一天竟天真的跟简欣说:“大爷,现在就剩下会计活没有接触过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明白,还是变着法的开玩笑,看上去还是蛮正经的说着这件事。一个没有资历和专业培训的人能接触会计的业务吗?就是接触了能做会计吗?这么容易还设立财会专业干什么?还要专业的去学那么多年吗?还要进行专业的考核吗?还要发放会计专业资格证书吗?真是什么样滑稽的笑话都会有。
换了四五个终于稳定了。出纳更换这么频繁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做出纳的目的就是为以后当会计积累经验,打基础。实质上就是要当会计的徒弟。这里的业务量这么少,专业之外的事情又那么多,谁愿意干呢?能学到什么呢?待多长时间也提升不了自己的业务水平。聪明的人很快就看出了问题,迫不及待的走了,去找适应她的岗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