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云龙洛阳撤军 楚军伊阙被围(1 / 3)
词云:
塞上秋风鼓角,城头落日旌旗。少年鞍马适相宜。从军乐,莫问所从谁。
候骑才通蓟北,先声已动辽西。归期犹及柳依依。春闺月,红袖不须啼。
这一首词,乃是元好问初到嵩山所作,单道那从军报国之乐。少年一身武艺,蹬鞍上马,随军出征,敌寇望风远遁,大胜而还,却问闺中佳人又何必哭哭啼啼,担忧意中人的安危?岂知两军相交,血流成河,千家万户流离失所,纵有通天本事,又岂能定保平安?况且战阵凶险,变化莫测,哪有常胜将军?若是领军大将一个失误,饶你怎般雄心壮志,凭他如何战功赫赫,被敌人千万大军一围,又岂有逃生之理?才知战场凶险万分,闺中人所虑大有道理也。
且说当时云龙被大杀了一阵,丢了洛阳,急急退回洛水边小寨。检点之时,留守洛阳的四名武师只走脱了一个三窟神兔库免,剩下三个尽不知下落,多是陷在城中了。云龙想念他三个自新野起便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处,也不免落了两滴眼泪。兵马纷乱,直到晚间方才整顿得当。却见那洛水上密密麻麻,火光映天,无数军马开来。云龙一惊,急忙谴了两支军马出寨查看。只听得兵戈交战之声不休,两面交手。战了多时,金戈杀声渐歇。
云龙情知交战已停,不知胜负如何,只待回报。却在那里等了多时,并无一个回来的。云龙惊道:“便是败了,也当有些败兵回来,怎地全无声息?终不成全军覆没了罢!”又怕那支洛水上兵马趁胜而下,进犯营寨,喝令众军小心防备。却不料那只军马只是停在江上,并不前进。直到日头初升,云龙方才见着那军旗帜,正是大将军黄家道军马。
只听得洛阳城楼之上官军忽然齐声呐喊大将军名号,着实声振寰宇。那东阿见了这等气势,忙道:“云兄,我等宜阳大败,不得不撤军退回轘辕,再取嵩山来此。如今那黄家道已然识破,亲率大军赶来,我每将士多是吃过他败仗的,只怕难以应敌。况且我军新败,而城内鹰犬聚集,又添强壮兵马,若是开城劫寨,我每腹背受敌,只怕要遭。”
云龙道:“依着你说,该当如何?”那东阿忙道:“只是先撤为妙。”云龙叹道:“若是如此,则正中了黄家道奸计了也!”东阿等众将大惊,忙问备细。
云龙道:“那黄家道素来用兵谨慎诡谲,是以我每多有不胜。自宜阳顺洛水可到洛阳,人尽皆知,我等岂会不做防备?况且我军荆州士卒,水战习熟,他来强攻我军营寨又岂能占到丝毫便宜?若当真是黄家道回援,则主力必然不走洛水,反从岸上抄我后路,又约会城中起兵,包抄我军。此刻却大张声势,火把齐明,浩浩荡荡从洛水开来。更兼一口气吞掉了我两支哨探兵马,不放一个回来,何也?无非是为了伪造声势,威吓我军罢了。然而这样一支浩荡军马,却又为何梭巡不进?可见黄家道官军亦无把握击溃我军,只是得威吓便了。是以想来,黄家道主力必然未至,只是为了洛阳告急,被催逼不过,才谴这一支军马来吓唬我等,伪作声势。”
东阿却道:“然则城内官军,亦非同小可,岂可轻敌?”
云龙呵呵笑道:“他昨日未申之时便已夺了洛阳,却如何兵马纷纷扰扰了一晚?必然城内有变。若非如此,官军新胜,却为何见着了黄家道旗帜,便如同耗子见着大米一般高兴?只该害怕黄家道来抢功劳才是。依此推之,城内守军必然自度难胜我军,决计不敢擅动。城内城外两路官军各怀鬼胎,都只想叫对方先攻,自己坐收渔利,我等自然无碍。”
东阿又道:“然则——”
云龙道:“休要这等犹疑。那皇帝姚子剑在时,洛阳尚自不守,如今又有何用?我等若是仓促退军,则必然被他两路军马见着机会衔尾赶杀,那才是真的大败哩!如今只等我亲领一军,击破了那洛水上军马,则城内必然震动,可以乘势再夺!”
众将齐声称是,都去准备厮杀。云龙待众军都准备完毕了,下令拔寨都起,直往洛水上那支军马而去。东阿谏道:“可要留人守备营寨?”云龙笑道:“城内官军自家混乱,见我军势众,必然不敢擅出,何足道耳!”
当时大军掩向洛水之上,那里水寨早有人马出来,两边厮杀。战未多时,却见官军之中闪出一员大将,提着一杆丈八蛇矛指挥军马往来厮杀,正是黄家道装束。那荆州兵马,多是被黄家道杀怕了的,登时都唬得魂不附体。那大刀李铭觅着云龙,急道:“那黄家道亲自在此,只怕难以抵敌,还是先撤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