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1 / 6)
公元前二二八年,秦王政十九年,赵王迁八年,楚幽王十年,秦灭赵,赵王迁投降,楚幽王薨世。次年赵国废太子嘉在代地自立为代王,楚国废太子负刍不甘寂寞引诱误导李元斩杀在楚国德高望重的春申君后,利用后者失去人心之机发动自我宫廷政变,斩杀他与幽王共同的幼弟熊犹,再杀继母李环,国舅李元,自立为楚王。春申君鸠占鹊巢的双胞胎儿子先后退出历史舞台,结伴共赴黄泉。
虽然是兄代弟,但是属于以臣弑君。多好的借口,秦王政立即改变原定的灭六国顺序韩、赵、魏,准备先将已经被秦国版图包围了魏国放一放,以讨伐不臣之人的名义南下灭楚。也是上苍要负刍过五年大王瘾,不甘寂寞的燕太子丹指使荆轲刺秦王。陈豨曾经在曹寡妇小酒馆吹嘘的荆轲、盖聂、鲁勾践全部命归阴,激怒秦王政的后果是原本要南下的秦军调头北上。
秦军进入燕国都城蓟,燕国本土全失,逃入辽东一隅的燕王喜于他自己纪元三十年,秦王政二十二年与秦达成真正的投降协议,向秦称臣,条件是献上自己长子燕太子丹的首节。次年秦王政遵守诺言,放过辽、代二个称臣甘为附庸的小国,回头吃掉魏国,魏王假过了三年大王瘾后,成了秦国的庶民。
次年,公元前二二四年,秦王政二十三年,代王嘉与楚王负刍四年,刘季虚岁三十三岁。秦王政在王宫金銮殿召集群臣议灭楚一事。
秦王政接收群臣三叩九拜后开口说:“众爱卿,虽然辽、代还苟活没灭,但是他们都向大秦称臣,并接收帝国委派的地方行政官员。如此看,三晋与燕已经纳入大秦版图。”他话锋一转说:“寡人不能容忍,秦、楚、齐三国鼎立,众卿认为先灭楚还是先灭齐?”
一向稳重的昌平君匆忙出班奏:“大王陛下,臣认为还是先弱后强,先灭齐国。楚国地大物博,要是咯了牙反而不美。”
王绾出班反对说:“丞相大人此议有保护自己祖籍国之嫌。齐国一直以来,承认大秦为代周的天子国,年年进贡,岁岁纳表,行征灭之事,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倒是楚国负刍有犯上作乱之嫌,可以学春秋五霸,以义战之名,打着为楚国另立明君的旗号,笼络楚国人心,名正言顺地派大军压境。”
熊启反对说:“负刍政变至今已是第四个年头,楚人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再提此事,无法引起楚人共鸣。”
“廷尉李斯大人是楚国小蔡人。寡人想听李大人的公证立场。”
“回大王陛下。臣认为楚王负刍有罪无罪只是个借口,大秦灭六国是铁定的国策,楚国不能例外。理由只是说给记史的史官听的,不需要考虑楚人的情感。”
这话熊启听着特别的别扭,他可不是一般的楚国人,他是如今楚王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监军史王老将军怎么看?”
“回陛下。当初先灭强赵,再灭弱魏被事实证明是正确的。所以臣认为先灭强楚,再灭弱齐水到渠成。”
御史大夫德昧附议说:“臣赞成王翦将军所议。先灭齐,不甘臣服明白唇亡齿寒的楚会出兵救援。而先楚,齐国一定一以贯之地前来祝贺,齐相国后胜作为秦国神道后生的堂兄弟,是吾大秦帝国完全可以信赖的卧底。”
“臣反对。”昌平君熊启感情上不愿看到楚国被灭,他最后努力说:“齐王建没读过唇亡齿寒?楚国眼睁看着三晋与燕被灭,没有想起唇亡齿寒,却在齐亡时想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九卿之首奉常隗状出班奏:“丞相大人置楚、齐二国国情于不顾,一味鼓动先灭齐,真的有爱护母国之嫌。”
“事实是本相在大秦开关东进灭三晋时,出使楚国与负刍达成了两国互不干涉,秦不问楚国内政,楚不问秦国外交军事上的行动。”昌平君为了负刍能多过几天大王瘾做最后的努力说:“当今楚王是陛下的表舅叔,是臣的弟弟。臣的母亲是秦国公主,是陛下的堂奶奶。所以臣认为表兄弟间掰手腕易缓不易急。”
“请丞相大人注意言词。寡人与众卿是在谈论天下归秦的天下事,代周为天下人主是大秦帝国列代帝王的头等国家大事。丞相却将其弱化为家事。寡人可以明确地警告表舅叔,在国事天下事面前,秦楚的家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楚国的表亲戚不能成为不向寡人称臣的例外。”
秦王政的训诫话很重,昌平君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不考虑长辈心里感受的晚辈。一边是姑姑的乖孙子,另一头是自己的亲弟弟,他真的想拉回偏架,可是力不从心。
“丞相大人用家事混淆国事,变相说大秦灭楚是无理干涉楚国内部王位换人。”李斯出班奏:“大王陛下。臣作为丞相大人的同乡,不敢苟同丞相的言论。熊大人与负刍达成协议时,是大秦行灭六国之初,政治上需要安抚一方,如今四国已灭,只剩两国,当年的外交协议已经失去了本来意义。不能因为此议而自缚手脚,放弃灭六国的终极目标。”
赵高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在旁冒一句:“丞相老了,在天下事上犯糊涂,实在是不应该。”
“你······。”昌平君瞪着赵高说:“正事没有,添乱一等一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