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三章 修辞的曼珠沙华(2 / 2)
坚毅、冷敛的浊重藏青色,仿佛寒目冰凌俯首之际、烈性佐杀一头猛虎的喋血精铁。当他以紧急短促的勾臂,渴望锚爪一般嵌死皮鞭,蓄势潜伏在身后的左手,已经崎岖而崚嶒地化成暴躁的五指铁钩。
是的,持久积蓄在血液里,快要化成尖锐固体的意念刀,似乎正随着血流的方向,一点点地割疼心脏了。
倾斜马匹,并随倾斜马匹拉长倾斜的身躯,浩志拓张于空的崎岖弯臂,身廓自震。仿佛浑整一个人就是征战整个江山的雷厉鸿沟。
那些曾经隐忍的骨鲠都快要酥落一地鲜血的不堪厚忍,在这一刻,骤然倾发——海河汪洋滚涛般的呼呼血流。仿佛冰川下暗涌呜咽得太久的热河,昂然料峭拔躯于陡峻的马背上。
头脸无饰,仿佛经历血志洗刷乾坤的一尊古老将军,随铁血激战中,一番番苍暗薰抢的血色腥味风烟,叱咤过掠斜精铁,强势掰开情味悲恸苦浊焦躁的漩涡,冲锋一路磕碎掉厚重的头盔和重甲,带着枯瘦得——被战火厉烧和磨干修饰美颜的精悍血肉,豁落奔腾到此地沙场来。
智光摩诃目光笔直。锐利瞳孔的精芒,刺射向欢柔沙陀。
偶尔,从带着犀利光感的目光,随铿锵怒手震动,从冷目白光,发生粗粝简短的两枚闪光,好像从酷寒倒垂的冰挂尖锋,因触发湍急煦热,融生、一抖间溅射的冷水。
哦,连什么时候溅射得快要飞啸如歌的眼泪,他似乎已经浑然不晓了……
“在漫燃天光的狂火中,这样一个凝纳了七色的精志苦陀喔……用身躯铁戈正典的烈焰,照著秀塔兹……”
火箴摩诃看着苍暗斑驳的智光摩诃的背影,弯曲右臂膀,不堪而又缓缓地崛起宽阔膨胀的右手掌,遮挡住自己看向智光摩诃的视线,也同时遮挡浩瀑一样倾泻向脸庞的阳光,无声而簌簌地滚落着——似乎疼痛到不敢触手去擦的眼泪。口齿里,残断地毗连不上可以完整成形的一句话儿了。
是啊,曾经那些措辞华艳,晶莹光透玲珑秀辞,不断挂缀在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真经》之后,妙弹响韵的“火焰珠”,这个时刻,忽然凝噎。形成片段逸落状态的零碎修辞。
一直以来,他心里最清楚:还是“风龙三道鞭”的时刻,初征欢柔沙陀的鲁莽,变形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精密礼格,就是暗自留瑕——以示法不忍杀的欢柔沙陀,从最狭窄的严酷刀中,自自行捡拾一次次在王尊拿摩尔笃法眼照耀下,幸运避命的手段。
可是,眼前的欢柔沙陀,反而强化成卓尔逆流的猛戈。
直到欢柔沙陀真正触碰了——秀塔兹祭礼司仪中古老、神圣的“翼辞”,最终激烈了智光摩诃铁质冷手反转中,真正付诸猎杀的狂火。他为两个教力乾坤的戈,突然湍流激热失控的眼泪。
“风神,有可悯心时,……能挑选勾连灵魂彼此岸的曼珠沙华……”火箴摩诃突然凝冷止口,身形动态,只有簌簌失控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