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置（1 / 1）

陆迟年脸上一阵刺痛，感觉有人用刀片给自己凌迟。他脑子乱流横行，睁开眼，看到岸边单手高举半空中，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却又立马恢复原样，原来刚才的刺痛感是岸边在抽陆迟年的脸。

“醒来就好。”岸边停下手上动作，提着陆迟年下车，身后传来悍马的锁门声。眼前的建筑物是一栋金属风格的别墅，金属的大门高五米，需要陆迟年仰头倒极限才看得到顶点。门前没有任何的装饰物，这样的一扇大门屹立在这里，也足以抵挡一切邪祟侵扰。门前落叶堆积成堆，那是自然的杰作，不免让人想到一夜就被西风凋碧了的树，哀怨和凄凉感铺面而来，这座灰色的金属壁垒，像是主人给自己立下的墓碑。

周遭的环境很开放，没有烦人的地区保安管控着小贩们的营商，他们无需吆喝，祖传的秘方手艺带给他们绝对的自信，也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当富人们放下包袱，走到人群中，资本的无不可破之矛与无产的无不可防之盾碰撞在一起，那样的烟火比市井百态还要灿烂。

岸边用指纹和声控打开门，别墅内的黑暗被光明驱散，客厅中回荡着钟声。房间内有充足的暖气，岸边一边走一边提着陆迟年，走到浴室，粗暴地把陆迟年扔到浴缸里，随后关上门。

“你太臭了，洗衣间里面有衣服，这是以前的人穿的，虽然大点，你自己凑合凑合。”岸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陆迟年观察了下洗衣间，这可比他在孤儿院里面住的环境好的多了，不仅干净，还有暖乎乎的热水。在孤儿院，不听话的孩子会被护士们冲冷水洗澡，没有人反抗。即使洗冷水，也总比在外面睡大街，吃垃圾，洗西北风强，而且某种意义上，孤儿院把他们保护的很好。

放在角落上的是一套西装，白色的衬衫和柔顺的外套，还贴心地准备了领带。陆迟年拿起来比划一下，是有点大了，不过岸边说的没错，凑合凑合。

陆迟年满意的看着眼前头发湿漉漉的自己，他洗了个干净的澡，身上的臭味被沐浴露的香味代替，柔顺的黑发遮掩住眉毛，白皙到病弱的皮肤让他看上去一拳就可以被撂倒。真是一个如同冰雪融水的人，仿佛呼吸出来的不是二氧化碳，而是被大雨冲刷后十九世纪旧巴黎街道的气息，瞳孔倒映着公园的长椅，街角的咖啡厅，从车窗内看车窗外的风景又或者是埃菲尔铁塔的闪灯和熄灭。

艺术又浪漫的躯体让人记起伍迪·艾伦在《午夜巴黎》中的“所有的懦弱都出自于没有爱，或爱得不彻底，这两者都一样”。

陆迟年穿着宽西装走出洗衣间，喊几声岸边，没有人回应。他独自走着自己的道路，欣赏起这座钢铁城堡的内装饰。

陆迟年停了下来，他看到一张照片，照片有些发青，看得出年代久远又是用富士相机拍摄的。照片中的男孩很有辨识度，陆迟年一眼看出是岸边年轻时。年轻的女人穿着骑行服，身下骑行铃木公升级的机车，她正和岸边拥抱。岸边满眼不舍，骑行服厚重，让岸边不能紧紧抱紧那个女人。身后的背景，陆迟年看出是曼岛，当时是曼岛tt比赛！

曼岛tt摩托车大赛可以称为世界上最搏命、最壮观、最危险的赛车比赛，赛车的平均车速超过2km/h，最高车速超33km/h。虽然至今已有超过25人在比赛中车祸身亡，平均每英里就有625人命丧于此，但依然吸引着世界最优秀的摩托车勇士，前赴后继博命，曼岛tt联赛，唯一没有奖金，只为荣誉的联赛。全部费用由参赛队伍自己承担，即使他们大部分可能是世界最穷的车手，他们没有团队和保障，自己身兼骑手和机械师。当然，不怕死的红牛总会赞助骑士，给予帮助。许多车手都把这里当做生涯最后一站，只为享受这个世界最纯粹的比赛。

一块细石，一根树枝都可能影响车手的生命，他们在刀刃上狂舞，他们是上帝注视的骑士，他们让速度变得直观而伟大，这不是他们的选择，是与生俱来的特质。

罗西和马奎斯都对曼岛tt胆怯，他们不会为了虚有的荣誉去拼命。

冠军在gp，英雄在tt。

“看够了吗？”陆迟年在背后听见岸边的声音。

“她是谁？”陆迟年转过身直视岸边的双眼，但找不到他眼神的焦点。

“她呀……她是我以前的一个好朋友，她热爱机车如命，那年她去参加曼岛tt，我没阻止。我只是在现场看着她，抱了她最后一下。当她放下镜片时，我知道那是她一生的热爱，即使了知道比赛的结果，可我还是坐着直升机在终点等她，等不到……”岸边说话的语气终于有一点改变，但是不多，只是一点感慨。

“她是英雄。”陆迟年憾惜。

“她的尸体空运回国内，我去看了，满身的伤痕，模糊的血肉，可是我觉得她当时每个细胞都在闪闪发光，她做到了，又好像没做到。”岸边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

所有人都说这不是荣耀，而是虚荣者的耻辱。许多年后，才明白她可以像一杯水，又可以像一片大海，活的真通透啊！他们大多数人不能理解她的信仰，但我都知道她的信仰有多坚定。

……

岸边又把陆迟年提起来，嘲讽:“穿个西装真像个小大人，以后你就住在里面那个房间，明天早上记得早起，有任务。对了，提前告知你一下，你如果死了，可别天真无邪地想遗体空运回国内。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烧成灰，撒在公海上面。日日风雨交加，夜夜鱼鸟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