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王二姐患癌（1 / 1）

王二姐在休息室晕了过去，被担架推进了抢救室。索不尽丢下司机又往抢救室赶。五六个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按压王二姐的胸口，打开口腔，照着明晃晃的大灯，鼻子上插着管子。索不尽从门上的小窗口往里面看，心里开始害怕起来。手也不由自主地抖起来，有点站不住，他还是努力地站着。有个医生出来告诉索不尽，王二姐嘴唇发紫，现在血压偏高，要做ct检查胸部，扫描一下全身。索不尽身上的钱还好绰绰有余，除了有点害怕，有钱就好。

他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去，晌午饭也没有吃。太阳快落山的的时候，王二姐的病结果出来了，是子宫癌晚期，要入院做手术化疗。索不尽拉着王二姐的手，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就慢慢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他们要回家了。家里的鸡还没有喂，衣服还挂在院子里没有收，一天了肚子有点饿，他们要去买点吃的，然后去赶车。索不尽紧握着王二姐的手，王二姐紧紧抓着索不尽的手，要是索不尽一松手，就再也没有王二姐，要是王二姐一松手，就再也没有了索不尽。两个奔赴在死亡道路上的人，谁也不知道谁会离开谁，谁离开了谁也没有办法活下去。剩下的那个要在无尽的黑暗，恐惧中爬行。这一生就这样快结束了，心中的寂寞孤独全在那紧握的双手，那两双充满温暖的大小手。

天漆黑了，路上没有行人，回到家中，鸡没有喂，衣服没有收，两个人没有洗个澡洗个脸。小孙子还在屋里到处跳。他们推开房门，又关门，打开灯，又关上了灯，房子里静悄悄地。索不尽太累了，一会儿睡着了，他做了好多梦，数不清的梦。他梦见了阎王爷，阎王爷同他说了很多悄悄话，可是都不记得。他又梦见了观世音菩萨对他微笑，可是他不知道观世音菩萨是谁？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对他微笑，是不是要勾引他，现在他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现在心里慌的很。又梦见一支狼在撕咬他的头，还吃着他的黑眼珠，又硬又黑的，咬也咬不烂，狼更生气了，又撕他的腿，结果他就醒了。发觉王二姐在旁边哭泣，她一个晚上没睡着，又说痔疮的地方更疼了，睡不成，屁股痛的很。索不尽想翻到右边起身，怎么也起不来，他长长地“哎”了一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

“咱们还是去医院治治吧。”索不尽拉着王二姐的手。

“都晚期了，听医生说治也是浪费钱，不治了。”王二姐躺在索不尽的怀里“我就担心你，我死了你咋办？饭都吃不到嘴了。”

索不尽对他这条命，无所谓了。他过惯了苦日子，有钱的日子也过过了，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可是心里堵的慌，他不明白为什么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一件接一件的不消停，他是有点承受不了。

有妹一早起来就在堂厅大声说，索瓜从市医院回到了县医院，要在医院呆两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又说索瓜的女朋友，人家女方昨天到家里来了，说这女孩怀孕了，要索家给个说法，是要孩子，还是流产，要是要孩子，这两家就得商定这门婚事了，要是弄不成，人家就是去医院流产的，好不影响人家女孩子的声誉，以后再嫁人。索不尽想起索瓜才15岁，去年刚初中毕业，毕业证还没有拿到，怎么这都要结婚了呢？以前他和王二姐结婚也是快2了。这自己还没长大呢，就有了孩子？有妹让索不尽给个话怎么办，说毕竟是他的孙子，爷爷不操心，还有谁操心？当长辈的就得担起这个责任来。索不尽现在的脑袋里装了太多东西，他感动自己无法承受了，他想到自己可能完了，也好，和王儿姐一同走吧，走了好，他摔了摔袖子，饭也没有吃，出门了。

他推开三爹的门，里面阴暗，散发着霉气，又不透气，味道刺激的他不停地咳嗽。他看到三爹仍然躺在床上，没有起身。他喊了一声，有了回音，这才放心了。他去给他弄吃的，翻了好半天弄了半碗豆米子，加了一点白糖，热乎乎地。他扶三爹靠在枕头上，枕头立在墙上，又找来了一张废报纸，将碗放在报纸上，一口一口地喂着。三爹的身体很虚弱，声音变得很细很小，脸也变小了，手也只剩下一层皮了，索不尽喂着喂着就留下了眼泪，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出事了。”三爹发声了。

“一桩一桩地，没完没了，我受不了。”索不尽将碗递给他三爹，自己手抱着头，跪在床前哭，说他自己活不下去了，无法承受这一切。王二姐得了癌症晚期，索瓜被人挖了心脏，索要出了车祸，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好像人间所有的悲伤全部在里面。

“哎，之前就告诉你彩票的钱使不得，你太贪心了。”三爹哪吃得下去饭，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又爬不起来，急的只搓手，又左手掐自己的右手，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索不尽感觉到这坏运气全来了，老天爷要毁了他的家，断了他的后，灭了他的儿子，夺走他的女人最后让他粉身碎骨。他给三爹说，他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屋子，他甚至忘了他正用房子买着股票呢，而股票已经亏了一半了。刘经理的助手已经断言了他的这只股会亏空了。尽然还不把本抽回来，他注定是要家破人亡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他在三爹的房子里呆了整整一天，天黑了才离开，回到家，王二姐已经做好了饭，又告诉他刘经理来过了，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他买的股票全完了，还说股票市场就是这样的，变化很快，亏得快，赚的也快。他还留了一份原来的合同，说当时拿房子来炒股票的，如今股票亏了，房子要通过法律交给国家了。这几天他们就要来收房子了，要赶快腾一腾，收拾收拾。

索不尽第二天一大早到镇上找刘经理，说不在，去开会了。

第三天又去找刘经理说已经调到县城里了。

第四天又去找的时候，说是刘经理因违规调控股票市场信息，诈骗客户钱财已经被抓起来了。

索不尽彻底绝望了，他想到了死，可是又不甘心，他像一支在荒野中跑散了的狼，心中对着苍穹苦苦哀嚎。他浑身无力，瘫倒在地上，腰又痛的很，怕是要瘫了。

他又推开了三爹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