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1 / 1)
正待说些什么,透过重重雨幕,只见偏远处那鼓楼之上,霎时之间,突然槌鼓乱击,以显示盗发之处,挝鼓一通,始发鼓楼坊市之处蹿出一人,后面一众坊市的官吏应声追讨。
前面被追讨那人隐约可见着一身青灰色折领衣袍,怀中似是抱着一物,在雨中胡乱逃窜,有好热闹不明就里的在坊间投宿打尖的听着这纷杂的鼓声纷纷探头探脑,相互追问缘由,一时间,这因雨势凝滞的坊市便爆发出一阵骚动不安。
片刻之间,只见那青灰色折领衣袍的少年已然蹿进了小晋王所在的春德坊,春德坊鼓楼之上应势而动,也是一通鼓槌乱击,“咚咚咚”响彻云霄,那四下蹿出追讨的坊市署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阵追讨之下,却堪堪将人逼至小晋王所在的茶馆之下。
茶馆楼下,已然悄悄坐满了乔装打扮追随在后的端王府府兵,那副典军统领穆柯掌护卫仪仗,此番随着晋王出府,只作寻常富家家仆打扮而来。
他本领有护卫之责,盯着茶馆外雨幕目中的那群人,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目光如炬,此时不由自主地将手按在腰间佩刀。
其他府兵皆是训练有素之士,此时也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亦纷纷凝神望向茶馆外。
那着灰青色折领袍服的少年,立在雨中,神色凄惶,如突然离队的南雁,此时一身上下浸满雨水,追讨而来的署吏皆披油衣,直衬得他更显狼狈。
他紧紧护住怀中用油纸包得十分紧密之物,雨势泼天而下,从他眉目眼睫之上漫下来,流向苍白无血色的唇上,含进嘴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仓皇四顾,已然被生生阻止了去路,唯一的缺口处便是那茶馆大门。
羸弱苍白的少年从雨幕中望向一处,眼中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低头瞥见怀中之物,却又觉得自己身负要责,生死皆是凄惶,生死皆是劫难。
心中盘算着如何觑机而逃,可一众署吏已然叫喝起来:“制住他!他在明光坊内劫杀遁逃,快制住他将他扭送府衙。”
少年一听,神色遽然更显凄惶,一双已然冻得苍白无力的手,死命地捏紧了按在胸口之物,在泼天雨幕中厉声回应:“我没有!你们血口喷人!”
在春德坊跟出追讨的署吏因没有亲眼见到明光坊的作案现场,便面面相觑,有些迟疑不解之色,确实是从来没有杀人犯事的如此这般义正严辞,如此这般声色冷厉。
而那明光坊追出的一众署吏听了那少年声声泣血,却置若罔闻,一抹面上雨水便不管不顾包围圈揽扑将上来:“有没有自有县宰开堂断案,你现下最好乖乖束手就擒。”
听闻这些署吏想要将他扭送府衙,一时间,少年只觉得肝胆俱裂,这些人在明光坊内已然胡乱塞给他一个比“六脏”还要严重的杀人罪名,实是未想留他活命,去了县衙,焉有命在?他本视死如归,可他身有血仇,并不想如此稀里糊涂将命数这般交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