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出手(3 / 4)
“其实也无谓,咱们又不是在进行病理学考试。不过话说回来,无论是病毒也好,细菌也罢,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昏迷的人真的会苏醒,假如视频里的惨案真的会发生,假如那些暴力事件中的‘凶手’就是苏醒过来的人,那么我觉得我们即将面对的可能也就不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了。我们与它们,它们与我们,可能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区别。说不定醒来后的人会被感染他们的那种东西所控制,否则……”
话说到一半,我口中的语言忽然不翼而飞。因为我看到了护士站墙上挂着的那台电子钟的时间正显示着十点零四分。一阵寒意掠过,我感觉身上的汗毛仿佛“刷”地一下齐齐站了起来。时间已到,变异随时可能完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刻我突然感觉一种异样的氛围在我周身扩散,不祥的气息正漂于空中向四处蔓延。
我面对蒋欣,以凝重的表情严肃地说:“要开始了,跟紧我。”
话音未落,护士站另一边平行的走廊里赫然出现了苗丽的身影。我看到她正从一间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相貌斯文的医生。他们出来后又站在门口说着些什么。看那样子这两人似乎很熟。
这时蒋欣也发现了苗丽。她手指苗丽现身的方向朝我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仿佛突然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拉起我的胳膊向她走去。此时的苗丽也同那位医生结束了对话,正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往回走,似乎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事情。她面前是一堵透明的玻璃隔墙,敞开的玻璃门上方挂着一块写有“医生办公区”字样的牌子。想必她是去找医生询问自己学生们的病情了。记得上一轮中她曾经对小哥我俩说过。她径直穿过那扇玻璃门,继续走着。由于我们分别处于平行的两道走廊上,所以苗丽虽说是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但低头思考的她并未发现我和蒋欣的存在。
苗丽离开医生办公区还未走出五米,在她后方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手臂上还扎着注射器的孩子。那是一个男孩,个头不高,身材瘦小,留着齐眉的蘑菇头。从他的身形上看,估计年龄不会超过十岁。
其实刚才跟蒋欣交谈之时我就看到过他,因为他的病床就靠墙横在护士站的正对面。这个角度同样也是我的正对面。由于我一直在留意观察周围这些病人,因此对于这个可算是就躺在“面前”的男孩来说当然不会陌生。陪蒋欣去厕所经过护士站时我还看到一个他母亲模样的女人就坐在床边的一把带靠背的木椅上。这会儿那女子却不知去了何处。
男孩光着的脚丫在地板上发出急切的“啪嗒啪嗒”声,径直且迅速地冲向他面对着的苗丽。此时听到脚步声的苗丽也回头发现了这个诡异又恐怖的男孩。我猜她应该看到了男孩完全黑透了的双眼,甚至能听到从他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的“嗬…嗬…”声。男孩向前伸出双手,作势就要扑到苗丽身上。估计苗丽此时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呆了。她只是下意识地双手抱住肩膀,身子尽全力向后倾斜,完全是一副被动防御的姿态。仿佛一位明知即将被对手的重拳击中却仍旧努力后撤闪躲的拳手,虽有不甘但已无法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男孩光着的双脚已经跃离了地面,右手的指尖几乎触碰到了苗丽的肌肤。已经避无可避的苗丽此时紧闭双眼,瑟缩着脖颈,身体仿佛被瞬间冻住了一样僵硬得动弹不了分毫。她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正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沉重的木椅结结实实地砸上了男孩的侧脸。这一击的力量之大,直把他整个人都横掼了出去。那具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重重跌落在两米之外的地板上。他的脑壳在被击中的瞬间便像一个被砸烂的西瓜般爆裂开来,喷射出的鲜血和脑浆溅得苗丽满身都是。男孩倒地后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但是想再站起来无疑是没有指望了。鲜血汩汩地从他头上的伤口中不停向外涌出,在他身下汇成一滩后便朝着护士站的方向蜿蜒流淌,形成了一条红色的溪流。
苗丽显然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傻了。她张开满是血迹双臂,呆呆地望着地板上那具男孩的尸体(估计已经死透了,又低头看看满身是血的自己,大张着嘴巴,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说真的,她的这种表现实属正常,恰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本能反应。别说她了,纵观目睹了刚才这一幕的所有人:护士站内外的医护人员、陪护孩子的家长、其他的住院病人以及我身后的蒋欣。除我之外,他们所有人统统都被刚刚发生的“惨剧”吓得呆立当场、瞠目结舌。当然,之所以我一点也不惊讶,是因为打翻男孩的人,就是我。
早在陪蒋欣上厕所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凝神观察周围的动静了。走廊里的各色人等及各种物品摆放也被我暗暗记在心里。这期间我一直在留意可以当做“武器”东西,而那把沉重的木椅恰恰是我物色已久的“良品”。
男孩坐起时我已经来到了病床附近。及至他跳下病床要袭击苗丽时,我也从后面快速跟了上来。如果当时没有这把椅子的话,我就只能从背后把男孩扑倒再想办法制住他。虽说这孩子年纪不大,也十分瘦弱,但他已经丧失了人性,只知道疯狂攻击。要徒手对付这么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孩子”,想来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好在她母亲不知去了哪里,反倒给我留下了一件趁手的“重型武器”。
男孩趴在地板上不再动弹,但我注意到更多病床上仍有病人正在陆续坐起。我不等别人反应过来立刻返身走向蒋欣。
此时的蒋欣无疑也被我刚才的举动吓傻了,愣在当地一动不动。她满眼恐惧地看着我,见我走来居然下意识地连退了几步。一些坐起的孩子开始慢慢活动身体四下张望。我知道它们已经完成了变异,也看到了那一双双漆黑的眼睛。
情况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我根本没时间再跟蒋欣解释什么。就在这时我看到蒋欣身后人影一闪,危险已经近在咫尺。我顾不得多想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出左手揪住蒋欣的胳膊往怀里一带,顺势借着身体的旋转右手由下至上再次把木椅抡了起来。这一下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从蒋欣背后冲过来的小女孩的下颏。但这次由于只用了单手,再加上木椅本身也颇为沉重很难抡起速度,所以击打的力度比之刚才对付男孩的那一下差距甚大。果然,小女孩被椅子击中后虽然应声倒地,但立刻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她满脸血污,张着不停向下淌血的嘴,看起来狰狞可怖。一双深渊般的眼睛盯着我作势便要起身继续向我和蒋欣发动进攻。然而我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跟上去像踢点球般一脚重重地踢在她已经破碎的下巴和稚嫩纤细的脖子之间。这女孩被我这使尽全力的一脚踢得在地面上向后滑行了足足一米多远,终于一头撞在一条临时加床的床腿上,就此不动了。
此时护士站里的一位护士率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就是那位之前告诉我苗丽学生病房号的小护士。她一脸恐慌地伸手指着我用颤抖的声音尖叫到:“杀人了,他杀人了!”
不过她的尖叫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响——因为孩子们的杀戮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