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重生与升华(1 / 3)
广袤的画中沙洲绵延向漫宿最边缘,消逝的夕阳愈发冷冽的碎片正预示着残季的到来。布莱恩的影子被拉长,他走进土黄色的沙地深处,以及更深处,直到走出浪游旅人记忆中的那部分。
周围延伸的景物染上了灰色的梦境,丝滑沙地发出沙沙耳语。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撺掇着他。
灰色的沙砾筛抖,灰色的杂草颤动。他沿着一道有棱角的踪迹前行,那是弓身的、不可见的、脚步迟慢的沙地居民留下的。
两旁的景色并未发生变化,而前方的道路却朝下扭曲,他随即感到干渴,但是是谁的干渴?
脚底的沙子如水般流泄排干,显露出那许久以前诸神由之诞生的石头。前方即是那扇门,晶亮如雨滴,血珠自黑色的表面渗出,颗颗饱满如胀大的蜱虫。
布莱恩抚平其上的血,感受它那带有苦痛的期盼,暗红色的石面映出了他的形影。他以石头上的斑斓血色为镜面眺望漫宿边界,他身上残余的光辉仍足够将他的梦境发送往醒时……
残阳允许他调用一个结尾,但这并非没有代价。
他在原地静候着,而来自醒时世界的回应比他想象中来得要快,他的目光穿透梦境,投射向那个标的物。身为钥匙之人的鲜血将为此门的封闭带来短暂的终结。布莱恩引导着献祭的血液穿过透镜、穿过世界的表皮,而后在梦境中丝丝缕缕地漏下,门遂啜饮之,于片刻的满足中胀大开启,容他通行。
溅洒的新鲜血液很快便被蜘蛛之门所吸收,它的干渴略微平复。布莱恩穿过敞开的口,进入它的食道。
盘曲的内脏相互穿插,不息地蠕动着,它们总是干渴。总是如此。在那深红向着黑暗过渡处,一具别致的鲜活生命散发出阵阵鼓震的气息,那是勇者亦或是被背叛者的残骸。它随心而动,却被蜘蛛之门那难耐的食欲所抓扼。布莱恩将这些影响纳入自己灵魂的褶皱,指不定能留存多久,但总归是一种收获。
他花了数个小时在鲜血之门盘绕的肢体内漫游,即便是在走出来之后,他视物时眼前仍闪烁着猩红。门后的门廊里,漫宿蔓延的梦境石上,被人如痴如狂地写下了密密麻麻的字句。那些罗列的碑文甚至有明确的分支条目。
留下碑文之人自谓为修伯里斯·戈拉莫尔——一名石匠兼女巫——他记录下了那些战斗,那场甚至由醒时世界一直延续到漫宿的战争。布莱恩逐字逐句地阅读着碑文,这些用以纪念的文字讲述了受控之火的子女的战斗,绳结姐妹会打下的英勇的防卫战,和浪游旅人的盟约,圣杯与铸炉之间暴烈的争吵……
碑文延续了几英里,重重历史如同被编结的发辫,相互缠绕,难以理清。
布莱恩沿着陡峭的坡路漫步向漫宿更高处。在他的上方,漫宿的钴蓝色辉光之下,锤炼场正在轰鸣。
等到他更加接近那座不断重铸与改变的铸炉时,他甚至能看到那些工作中产生的的碎料和残次品被排放向漫宿边界。在那里,成团的狡猾的蒸汽像铁匠铺地缝里积着废渣一样汇聚。
他感受到一道无形的波动扫过他的身体,而后在嗡鸣声中,一种奇特的力量牵引着他进入了打开的通道。
通道里满是燃机与锤头,那些科技与工业的结晶远比醒时世界的要光鲜亮丽。溅出的火焰沾染在他的灵体上,冲击与旋转正将他打造得更加强壮、更加炽热。他开始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