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备马,上路!(1 / 1)
也不知从哪日起,混沌初开。之后万年孕育出五行神官执掌天地饲养灵兽。再万年神官造人,神官赐人中少数以自家血脉,代其掌管各地万物气象,有神官血脉者皆可修道飞升成仙。
初千年,妖邪横行杀戮无尽,神官便下放灵兽幻化于人间坐镇,助人间有神官天命者拯救苍生。后人间安定,邪祟尽除,灵兽便散落天下杳无音信,这其中以八龙为灵兽之首,他们乘着神官沉睡之际各自割据一方,为争人间道修首席,互相之间厮杀千年天昏地暗。待神官醒来之时只剩下四龙尚在,分别是烛、应、蛟,青。为止住生灵涂炭,神官便与四龙约定,每五百年四龙血脉轮换治理人间,这才平息纷争。
如此相安顺延近两千年,青龙治下近四百年时。人间道祖横空出世,游历人间数十载,不忍见那天下气象仍旧纷乱,同族血脉持续相残。便愤然设下东南西北二十八星宿阵,意图摘星取月重设人间气象。道祖设祭坛与神官秘密商定,再过一千六百年,将化天神三兽下凡与再世青龙相搏共分天下,分别为朱雀、玄武、白虎,遂生四宫主星各镇一方,向人间道修时时传递动向,以躲避灾祸。四神兽中最终胜者将统领四宫,率众诛杀另外三龙血脉,得道一统,再造天上新规,还人间以久安。
转眼期限将至,人间中土此时正值大周氏王朝。某日有一道修儒士夜观天象,发现四宫星宿群起争辉,有朱雀先行异动北向而上,最后留下一句不日天下必将大乱,便拂袖而去。果不其然,第二年南方蛮夷入侵周朝南境,人间战乱再起。
纪公常和陈三望就是在蛮夷侵袭后的小镇上长大的苦命孩子。十几年前的战乱,逼得镇上百姓逃的逃散的散,镇上留下了很多孤儿寡母,两人都是同病相怜。
纪公常家本来是个官户,父亲在外从军,据说官至校尉。在小镇这么芝麻大的地界上,军中校尉已经算是个大官了,族长与人喝酒时经常会拿这事出来说道,和众人显摆一番。那年家里收到军中的快报,小纪公常正准备按信中父亲所命和母亲家人迁往南方团聚,结果全家欢天喜地没几天,第二封快报就拍马赶到。看到送信的小卒泪流满面的捧着浸血的战衣在门口跪地不起,纪母见状当场昏厥。
父亲在南陵道上与蛮夷的一场山路厮杀中不幸中箭当场殒命,马革裹尸,只留下血衣寄回。从准备张灯结彩答谢乡里到满屋白帘仰天唢呐,孤儿寡母抱成一团伤心欲绝。后来因琐事,族长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将母子逐出族门,自此孤苦无依艰难度日。
陈三望的爹娘也是因为战乱丢了活路,只能打算逃荒去了关外。看着还在怀里哭闹的老三,实在是养不活,再有不舍也只能带着两个大的走了。临走时夫妇便把陈三望托给了隔壁独居的李老爷子,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李老爷子是个单门独户老无所依的短工,每天推着木板车拖着陈三望到东大街上挨家挨户找人做杂活为生,爷俩就这样相依为命风餐露宿的过了十几年,还真的给陈三望养活大了。
没过两年,纪母劳抑成疾。自知时日不多的她,变卖了大半家产交给纪公常开当铺的姨夫曾老板家,托付他把纪公常养大成人。临终之际这个经历了大喜大悲的善良女人满眼温柔的最后一次抚摸着纪公常的小脸,这是她可以给儿子在人间留下的最后的温暖了。
纪公常泪流满面又不敢放声大哭,黑暗里他害怕至极又无能无力。
李老头会经常被叫到曾记当铺去做杂活,小陈三望就跟着跑到店里混上一顿咸菜馒头,一来二去和被寄养在当铺的纪公常混在了一起。闲暇时纪公常就会喊上陈三望在街上转悠,偶尔遇到比他们大点的当地小盲流找些无中生有的麻烦时,陈三望都会扛着一群人的揍,帮纪公常跑路。跑出来的纪公常每次也都会半夜翻墙,带着偷拿出来的烧酒鸡腿去看望鼻青脸肿的陈三望。两人见面就会互相撕吧起来,诸如“你今天那招猴子偷桃用的真是极妙,抓的李家老二差点就跪地求饶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及时喊跑,今晚咱俩都得被拔了裤子晒月亮”之类吹嘘标榜各自实力战绩以及应敌经验的话,两人头对头能总结到天亮。陈三望总是说着说着便叫纪公常等会,他会把烧酒和包好的鸡腿赶热给李老头送去,自己尽管闻着香味口水直流,但从来不舍得下嘴。
就这样小兄弟两你追我赶,相互照应着过了十余年的光阴。两人都已成年,纪公常长出一张清秀书生的脸庞,眉眼之间平淡和煦,透着股儒雅之气;相比之下陈三望则更为英俊健硕几分,只是他那整日神经兮兮如临大敌的神情和做派,着实让纪公常很是头疼。
李老头前年冬天病危,穷酸的陈三望顶着风雪把李老头抬上木板车,就像三岁时李老头推着他上街找活一样。陈三望和纪公常把身上能脱的衣服都包在了李老头身上,两人四处敲打着郎中医馆的大门跪求救人。腊月里,两个衣衫单薄瑟瑟发抖的年轻人痛哭流涕,最后还是因为没钱医治,无人问津的李老头病死在了破烂不堪的草屋里。
整理李老头的被褥和一些不值钱的瓶瓶罐罐时,陈三望看到床底下有几十瓶烧酒整齐的排放在木板床下最靠里的位置,上面用破被褥盖着,就像藏了宝贝一样极其隐蔽。想起李老头总是和自己打趣说要等陈三望娶媳妇的时候,好好请隔壁邻居们喝顿大酒,陈三望听了还笑话说上哪去挣这酒水钱啊。想到这里陈三望失声大哭,窗外的雪吹进草屋,一会就盖住了这几十瓶烧酒。纪公常靠在屋外墙根角,他听着屋里陈三望绝望的哭嚎,咬牙切齿默不作声。
那场雪太大,这人间再无余温。
这次的货是要送到雍城的张太师府上,价钱是由曾老板和太师府二管家亲自谈的。上等西域丝绸百批,海外工艺器皿数十箱,最贵的还要算是年前曾老板才从几个奇装异束的胡人手上收来的异域宝珠一枚。这枚宝珠圆润通透,迎着光色泽奇幻,更为惊奇的是它自带着一股令人迷幻安逸的怪异香气,行商几十年的曾老板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奇怪的珠子,心里暗自惊叹,今天算是碰到一件价值连城的罕见宝物了。毕竟是个收货的老手,曾老板随意的垫了垫手上的珠子,漫不经心语气轻松的向胡人报了一个自己心里的折中价格,心里只等着胡人摇头还价。没想到这奇怪的胡人竟然也不讲价干脆的很。这天大的好事哪里等得及犹豫,成交,曾老板竭力压抑住狂喜,从容自若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一锤子买卖痛快至极,皆大欢喜。
张太师是晋王府上的红人,寻常商贩别说谁能结识到太师府,就是在太师府能卖一张字画进去,回去都会跟身边同行吹嘘个几天几夜。为了傍上张太师的大腿,曾老板在这二管家身上可没少花心思,洗月楼的花酒喝的那直叫肉疼。眼看着就要踏上这飞黄腾达的关键一步了,头一笔买卖必定要博个出彩的好口碑才行。曾老板心一横当机立断,便咬牙把这颗压箱底的宝珠给拿了出来。二管家是个识货的主,一眼便相中了这颗罕见的极品宝物。在太师府当差的管家,必须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一边佯装着讨价还价,一边按捺住欣喜若狂的心思,暗自盘算着这趟买卖做回去,等太师看到如此极品的成色肯定会大喜过望,到时候再拿到晋王面前去把玩甚至进献,万一得了诸如天下罕见之珍宝的评鉴,太师这脸上身上可不是更加熠熠生辉,那必然就少不了他的赏钱。说不定今年年底,府内多年二把手的位置就该让他更上一层了。
这是一场遍地赢家的大机缘,所有人都伸直了腰杆松开了口袋,坐等着太师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