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1 / 1)
头疼欲裂。
面目全非的世界,仅剩最后三个月的生命,在这一刻,如同阿尔卑斯山脉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时时刺痛着我的感官。
无可奈何,无从下手。像我这样的人,想要在这死线来临前解放这已然成为紫黑色的人间炼狱,恐怕根本上就是一场海啸中的小小浪花,或如同白驹越过的窄隙,无所谓其意志的所指。
刚刚所见的背影,究竟是那个男孩么?
行人不知何时变得稀疏了,熙熙攘攘不过是可笑的幻觉罢了,口中呼出的白气,停止了生机勃勃的活动的喷泉,光秃秃的树干,为这黑云覆盖下的人类聚居地平添了毁灭和凄惨的景象。
杯中的咖啡已经只是温凉,我却还是一口一口的抿着,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走神。
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应激反应并未是非条件反射,所以这人才能避免被过肩摔的命运。
“你让我很担心呢,这些日子受苦了吧?”他的话语真的温柔,可现在在我听来不过是客套的说辞,或许是偏见,但我在跌落山崖之时,他没太变化的表情和动作,让我体会到了冷漠——无言的冷漠。若非下面是一个湖,我早已魂飞魄散。
在那湖中遭鱼撕咬的伤口似乎开始作痛,明明已经愈合却仍会幻痛,奇怪的同时却又没有办法言说。
他拉着我进入到一个温暖的小店里,我们坐在桌对面,互相看着对方,相顾无言。
“现在可以摘下面具了吧?”他敲了敲包间的桌面。
我才意识到,换做以前的话,我与熟人和朋友相处时自然会摘下面具,或许是独自一人太久了吧。
“怎么弄的?”他可能是看见了我的伤疤,但我不希望让它成为我们的话题,“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用来找我么?”他笑了笑,“你也没拒绝不是么?”我一时怔住了,仿佛是自己身上的虚伪假面被人撕去,赤裸裸暴露在众人面前。“承认吧,你还是不讨厌我的。”我害怕他眯着黑眸冲我露出迷人的笑,我怕我会沦陷其中。
“有什么事么?”我像受惊的小兽一般,想找点什么来作为盔甲,“你的脖子都冻红了,给。”他把围巾递给我,我也没再客气,免得再出现窘迫,如空谷幽兰般的芬芳直往鼻腔中冲刺,“真是挺可爱的呢。”我不能再忍受下去,必须反击了,“赵羽墨,请你端重自己的言辞。”无力且无意义的反击更像是逃避,“根据你发来的资料,我老师进行了相关研究后,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赵羽墨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和一个金属容器,我记起来,的确是我之前和施拉姆夫一同搜索吉姆的仓库时发现的人脑,机械兵,婴儿和那些电脑资料我发给了达尔克。
金属容器里有一个小的芯片,“把这个插到你手甲的接口里,下载里面的程序,应该能模拟你之前幽疫手爪的控制能力。”照他说的做了之后,虽未感觉到什么不同,但达尔克应该是无条件信任的对象才是,“此外,老师说,以后再遇到这种机械兵,你的手甲也可以切断胎儿和机械兵脑之间的联系,从而救出他们。”赵羽墨把双手交叉作为支架支撑头部,达尔克似乎每次都能看透我的心思,不过我还是为他是我的伙伴而幸运。
“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加迪恩呢?”要说我不想他们两个那是假话,不过按捺住感情,我开始尽量用平常无波的语气询问,“我们已经抵达北极了,最近在筹备各种工作,大家都没怎么合眼。”从他脸上的眼袋可以看出一些端倪,“辛苦了,我过一段日子就到北极去。”我总感觉他逃避的眼神在隐瞒什么,但我不太愿意问得太深入。
“你呢?这些日子咋样?”他还是把话题集中到我这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接,“挺好的,最近在帮助这个城的反抗军对付黑爪的人。赚点零花钱。”赵羽墨再次眯起眼睛,左手动了动,却又放下来改用右手拿起杯子饮咖啡,“那吉姆赛纳不会是你杀的吧?”话已至此,我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吉姆的死只有我和反抗军的部分人知道,赵羽墨一个初来乍到的家伙怎么能知道这种密辛?“是黑面人杀的,我进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立刻留意起他的微表情,不过没发现什么不同,“黑面人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呢?居然来杀他。”我此时不再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的手还没好?”因为黑面人在前段时间袭击我时左手是有伤的,我用这个巧合来心理暗示赵羽墨,忽悠他以为我怀疑他,看他有没有马脚露出。“估计好不了了,神经受损了,不太想麻烦老师。”没有马脚。训练时练什么能伤到神经?我没练过我不知道,很明显是一个“正确的谎言”,即结果正确但过程错误,也就是说他这并不是训练弄的。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我的眼神看他不对了,殊不知我们两个都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