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四章 战（三）（1 / 2）

夜北的马队发动了，一丈八尺的制式战枪放平，登时变成了一方闪烁着寒光的丛林，洛养臻看着河岸那边的一条墨线先缓后急地躁动起来，就连洛养臻身下土崖也一并震动了起来。乌云踏雪仿佛也感触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地踏动着蹄子。

鬼方的骑兵也闻声而动，为首的千夫长的战刀高耸着，那刀闪烁着凄冷的光芒，对冲的两条墨线就要撞在一起了！

二百步的距离战马转瞬即至，洛养臻紧盯着那柄战刀，它忽然沉了下去，又猛地挥舞了起来，那寒冷的刀芒上沾着一丝鲜血。

鬼方的千夫长躲过了第一波枪林，又第一个冲出战团，他身后倒下了三四十骑，夜北的战枪行动笨重，鬼方人自有一套夺枪之术，那公孙疾见夜北军并不占优，便摇动了旗帜，让更多的马队靠拢过来。鬼方骑兵突破了夜北军的战团，他们毫不恋战，立即折向西北，往城寨下面去了。

那公孙疾大旗急挥，他点起马队急急追赶，数千骑兵沿着秋水西侧卷起漫天沙土，遮天蔽日。

旗官望了一会儿，便下了断言：“殿下你瞧，他们虽然杀出了死地，可狼狈逃窜，已是溃不成军了。”

洛养臻也同意旗官的判断：“可我仍想不通，这般精锐的马军，如何就来送死呢……除非，除非鬼方领军的将军有他图。”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晚，月亮已经从东方逐渐照耀垂野，夜北军中抽出了两个百人队的步军来打扫战场，而城寨那边仍旧是火光冲天，那千夫长率了残余的骑兵冲杀出来，那公孙厉的大旗一直挥舞着，大致的意思洛养臻能看得明白，旗语叫寨子中的守军出阵，阻拦鬼方骑兵的去路。

“这么冲出去，是送死！”守在城寨里的步军大将步人虞脸色黑沉沉的。

“将军，不可出城啊！”旗官拦住了步人虞的步伐，焦急地说。

“为我着甲。”步人虞的身影深沉如山，立即有两个步军为他着好肩甲，步人虞松了松头盔的绑带，说道，“知道这次带军的，是什么人么？”

旗官想说话，可是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是将来的夜北候。”步人虞道，“公侯之命，不可违。”

“整备步军，准备出兵！”步人虞下了命令。

“诺！”旗官领命而去，步人虞亲手拉开了城寨的大门。

那滞留在火河另一侧的鬼方骑兵见城寨大门洞开，又急于救助同伴，于是便狠命催马渡过大火，往城寨攻来，步人虞的三个百人队很快就列队了，寒光凛凛的枪阵不远处就是翻腾的沙尘。步人虞拉下了面甲，像是立在潮头扼住浪花的巨岩——只是他不知道，正是他认定的公侯，欲除他而后快。

远方的战斗还在继续，跟随公孙厉的夜北王旗随着地势上上下下，夜北候虽然老眼昏花，看不清远方的战况，可他直觉觉得西侧的战事已经快要抵定了。

时间在焦灼的不安当中如同粘稠的墨汁般缓缓流动，直到一个走凫到来，打破了大营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那走凫呼哧呼哧地拜在夜北候的车舆之下，急急说道：“秋水西岸大胜！大公子正在勒马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