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四章 战(三)(2 / 2)
过了一阵子,有一个走凫如风般走来:“大公子亲手斩了一人!其余鬼方人已经被围在城下。”
“大胜啊,公爷!”侍立在侧的老宦欣喜地说,“公爷,大公子有领军的大才啊!”
公孙衡犹自品了战报,欣喜地说:“好,到底是我的儿子,夜北气运不绝,竟是如此轻易就赢了一场。”
“是,是,是,老臣每次见到大公子,总觉得又见到了年少时候的公爷啊!”老宦也有些唏嘘,五十年的光景变迁,少年人一朝迟暮,华发变白头。
“人无再少年,你也年老的不成样子了。”公孙衡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他倒在了座位上,两个侍女为他擦去了脸颊上滚滚的汗珠,公孙衡大口地喘着气,可他的眼神变得明亮了,他能闻见春风中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也能看清漫天的星辰。
“真想在夜北的原野上骑一回马啊。”夜北候发出了一声叹息。
秋水上游,距离战场二十里远的一处河滩上,夜北的镇北军斥候们持刀戒备,他们面前的河岸上,正有数十名骑兵驶来,来者皆一袭黑色罩衣与战马,那群骑兵直直地冲着镇北军的斥候们来了,其中有一名看似首领的骑兵领先旁人十丈远的距离,镇北军的斥候们都能看的清楚,他穿着一身好似渊府禁军的战甲,可与渊府禁军黑金骑兵甲不同,那战甲好似被重熔过,随着马匹的颠簸,甲胄的鳞片好似鱼鳃般一张一合,甚至还能看到其中血红色的纹路,给人以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之感。
镇北军斥候都是些老军,他们识得渊府禁军的模样,于是都纷纷翻身上马来,斥候之中分出了一个旗官,那旗官一手扛着大旗,一手扶着马刀,催着身下的战马小跑着。
等到那群黑衣的禁军骑兵到了三十丈之外,那旗官一手举起大旗,一手向前平伸,用手势阻止那群骑兵继续靠近。
“我等乃是夜北镇北军的军士,你们是何人?”那旗官高声盘问道。
可那数十骑黑马没有一丝一毫地停顿,三十丈的距离一闪而过,那旗官只见到玄甲黑马的武人腰间一动,一泓清光划出,旗官大骇,他欲拔刀相迎,可他的视线忽然乱了起来,手上也没了劲。武人与旗官错开的一瞬间,惊愕的眼神凝固在了旗官的眼中。他只听得那玄甲武人淡漠地说出了一个字:“死。”
随即,旗倒,人亡!
那玄甲骑兵犹如黑云压城滚滚而来,镇北军的斥候们见那旗官应声而倒,登时吓破了胆子,半数的人被射杀在河滩之上,其余几名斥候抢上马去落荒而逃。那玄甲骑兵正要继续追击,可首领却扬起了手臂。
“慢,让他们逃去。”首领的嗓音很是年轻冷冽,从面甲的缝隙中,可以稍稍窥见一张麻木无情的脸,“骖龙君下了命令,不可赶尽杀绝,否则夜北王侯的性命就不保了。”
所有的玄甲骑兵勒住马匹,却听得秋水西侧吹响了一阵阵号角声,首领向那边看去的时候,在界河西侧的小丘后面,冒出了无数三旒镶花旗来。
“来的很快,陆依瀚调兵有一手。”那首领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有人问道。
首领冷冷地呵斥:“愚蠢,接下来是月山和夜北相杀了,骖龙君意在夜北之乱中攫取利市,他吩咐下来,我们只需照做即可。走,沿途返回,不得惊动夜北军。”
几十骑骑兵像是夜色一样在大地上退去了,在他们的背后,滚滚秋水的西岸,远远地传来了鬼方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