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1 / 4）

十一月初，亚历克赛四世巡视完色雷斯，又回到君士坦丁堡。这次，许多希腊人出城迎接他。

他骑在马上，人褪去青涩，显得成熟和自信了一些。

君士坦丁堡城内当地平民和意大利商人间断断续续的斗殴、闹事，已经传到他耳中。他亲眼看到了那条将城市一分为二的巨大黑色焦炭沟，以及很多露宿街头、衣衫褴褛的人。他第一反应是“这些刁民太可恶了”。那些对他的上位尚自耿耿于怀的贵族政客们，又有机会为难他，逼他与十字军反目了。

有个和他同名的家伙，叫作亚历克赛·杜卡斯的，从他进城起，就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斥责十字军帮助意大利商人烧城，想害死他们所有人。

荒谬。十字军还等着他付清欠款呢。“所有人”都死了，他们冲谁要钱？还能不能去圣地了？

亚历克赛四世从小在德意志长大，对君士坦丁堡没多少感情，像杜卡斯这样拿君士坦丁堡做借口，明显夸大其词想骗他对付十字军的举动，令他很反感。

然而，杜卡斯不是一个人。

自从他进入布雷契耐宫后，不断有人来向他投诉十字军和意大利商人们的暴行。

有装可怜的：“十几万人无家可归，商铺也烧掉了不少，冬天马上要来了，又会死多少人？会损失多少财物？”

有危言耸听的：“如果您不给百姓们一个说法，怕一场暴乱，不可避免。听说他们已经准备另立新皇了。”

有放饵诱惑的：“实话实说，那份合同就是一帮骗子利用您的善良签下的。2万银马克，都可以用来单独建立一个国家了。还有粮食、军队……凭什么给他们呀？大家都是基督教国家，他们莫名其妙来侵犯我们，又没打赢，我们认真起来，那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们区区一万多人吗？即使不打，只要我们断了他们的供应，他们在这儿待不下去，就只好回国了。陛下，这可是个好机会。之前民众不了解您，但现在，您可以通过赶走这帮暴徒，来向他们证明，您和我们是站在一起的！”

亚历克赛四世还是被诱惑了，主要是他的财务官哭丧着脸跟他说，十字军一天到晚来讨债，但就国库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在预定期限内还清这笔债。他试过加大税收力度，但那么多人刚失去了家，民间对西方人的厌恶达到空前的高度，大家知道来收税的人的真正目的，都不肯交，逼急了就联合起来追打收税人。

亚历克赛四世这才对十字军有了不满，想真是帮愚蠢又贪婪的强盗。他们和君士坦丁堡的人关系弄得这么僵，不是在断自己的财路吗？

博尼法斯派人来向他问好，顺便再请示下剩余的款项什么时候能给到他们。他正陷在埋怨十字军的情绪中，颇为不客气地打发走了来人。

当天晚些时候，十字军那边又来正式通报，说明天会派六名使者过来，再次确认合同相关事宜。

这是讨债讨到眼皮子底下了。

亚历克赛四世既羞愧——欠债不还不符合他从小被灌输的骑士精神，又恼怒——十字军明摆着不信任他，叫他身边的希腊人也看他笑话。

杜卡斯这家伙又趁机过来游说他。他说得满面通红，声泪俱下，他真的有点被打动了。

“可是，我签了契约……”

“那是他们骗您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