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魏都督弃城走安定 汉参军分兵守街亭(1 / 1)
却说孔明收了得胜之师,谓众将曰:“曹真虽败,犹有大军数万。向日其恐我速取天水,相救不及,加之忌惮魏文长等出郿城,故屯中军于武功、太白等处,轻骑来此。如今缺兵少粮,必调动彼处军马,因此不可迁延,只宜速战。”众皆曰:“愿听丞相调遣。”
孔明唤马岱曰:“汝可领兵五千,依小路速行。如遇魏兵,可鼓噪呐喊,不用接战,曹真必惊走矣。”又唤马超曰:“与汝一万兵马,骤道向东去取天水。如遇曹真,可速击之,魏兵必不敢接战。”再唤张嶷曰:“汝亦领兵一万,出渭水向北往天水去,如遇曹真,则大展旌旗,大声鼓噪,就地截杀。如未见魏兵,则佯作攻城之势,城中必乱。”诸人皆领了计策。
却说曹真听探马飞报,说万政全军尽陷于射虎谷中,甚是惊急。郭淮曰:“既汉兵有准备,只宜速回。某料诸葛亮必乘势来取天水,可速回城中,早做准备。”曹真从之,令淮引后军,防汉兵追袭。自领前部,催促全军,急回天水。
行至半路,郭淮遣人来报,说后路约十里处,马超引军来赶,气势汹汹,追及不舍。曹真见过马超英勇,知难与敌,又恐孔明有计,不敢接战,催兵速行。并教回报郭淮,休要缠斗,只一心回天水。
又行一阵,渐渐舍了马超,曹真心下稍安。待行至小路时,忽听喊声震天,后面转过一彪军马,旗上大书“平北将军马岱”。真见了,恐有伏兵,急忙速退,魏兵皆抛戈弃甲而走。马岱也不追赶,只依孔明将令,教军士大肆鼓噪,奋力呐喊,谷间此起彼伏,应声四起。真惊曰:“何以伏兵如此之多耶!”魏兵愈加惊惧,正不知汉军多少,不敢久停,纷纷遁去。岱因之得了不少辎重军需,引军回马不题。
真马不停蹄,回至天水城中,正要卸甲,忽有来报,说城外有汉兵远来,似有攻城之意。真上城远望,尘土飞扬处,果有一彪军马来,一杆大旗上书张嶷旗号。郭淮曰:“天水诸郡已陷,汉兵又来攻打,三面皆无险要,正是孤城难守,宜弃之。”曹真遂撤去守兵,带了所部将领、太守马遵并一班天水官员,弃城望北走去安定。遵曰:“都督可照郭将军前言,发书至武功处,使一大将引主军来安定会合,再议克复陇右。”真从之,安排心腹持书,星夜往关内来。
曹真等既退,张嶷等兵不血刃,得了天水。不多时,人报丞相至,众将接入孔明,曰:“丞相妙策,惊走曹真,方得天水。”孔明曰:“非吾之功,全赖诸将忠勇耳。”闻者皆喜。孔明重赏三军毕,谓帐下众人曰:“曹真此去必往安定郡去。今天水既克,南安郡与关中隔绝,只需一路兵马前去,其必望风归降。谁愿一行?”当下高翔应声而出,孔明拨了五千兵马去讫。
却说高翔引兵至南安,太守杨陵知汉兵势大,曹真已败退,自知难敌,遂出城纳降。翔劳军安民毕,依丞相之意,仍令杨陵为南安太守。孔明接了捷传,正欲招高翔回间,却听细作忽报,说张郃受曹真信令,引大军十万来助阵。”众将听闻皆惊。孔明笑曰:“兵者,胜负在将。张郃纵有武勇,魏兵虽拥十余万之众,奈何曹真为主将,不足虑也。顾吾所忧者,仅一处险要之地。如能据守,保陇右无恙,则可直取长安。那时,纵真兵将再多,焉能撼动吾军?”
众疑,争问何地,孔明曰:“安定与天水以陇山相隔,山西侧有一地,名曰街亭。此处乃咽喉之地,若魏兵从雍州出陇右,必从此经过。张郃既来,曹真得势,当来克复凉州诸郡,吾料其出街亭,一面取城,一面断吾归路,前后夹攻,则吾难以救应,只得退兵汉中。因此,须得智勇之将守之,方可无忧。”帐下诸将听罢,均争相要去。
孔明唤吴班曰:“吾素知汝随先帝伐吴,久立功劳,熟知兵法,可当此任。吾与汝两万五千精兵,务必要成功。”班曰:“蒙丞相托以重任,愿效死力。只乞一人为副,大事可成。”孔明乃唤参军马谡曰:“汝自幼饱读兵书,深通谋略,可随元雄一行。”谡领命。孔明再三嘱曰:“街亭为陇右根本,倘若有失,数郡皆休,全军亦难以安保。因此处无险阻城郭可守,故须当道下寨,扼守要路,使魏兵不得过。当小心仔细,不可轻忽!”当下反复教授下寨之法,二人受计领兵而去。
孔明寻思,魏兵势众,更兼张郃武艺过人,班等恐非敌手,须得一大将去,保街亭万无一失。遂唤马超曰:“张郃非等闲之辈,吾观军中只孟起能敌。街亭东北处有一列柳城,居于山僻之间,汝可领本部兵马屯于此城。若街亭势危,可引兵速救。”超曰:“丞相差遣,不敢不从。然某既为先锋,宜当率部破敌前军,挥师直捣长安。偏居山中,恐非所宜。”孔明曰:“街亭乃全军根本,更系我等身家性命。此等重任,非汝这等智勇之将不可为,故未托他人,切莫轻之!”超顿首以谢。
孔明又抚之曰:“吾知汝与曹氏有切齿之恨,急欲报仇。然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若保得街亭不失,曹真等必回师救长安,那时吾复令汝为前部,大破魏兵,攻入长安,亲擒曹睿,与汝剐之。待破得洛阳,再发掘曹操坟墓,挫骨扬灰,以祭汝父在天之灵。”超大喜,拜谢孔明。
孔明又恐不能保全,唤马岱曰:“汝可再领五千兵马屯于街亭之右,一旦有变,可相助孟起。”岱亦领兵去了。孔明此时方心安,乃唤张嶷、高翔二人曰:“文长、子均二人驻守斜谷多时,汝等可引一军为前部往助之,待会合后,可径取武功魏兵营寨。其主军皆随张郃往安定来,必不难破。”又谓姜维曰:“汝可领中军进兵,吾自前往斜谷接应,来取郿城。此处若破,可得长安。”维受命,收拾行装,准备拔营。
却说张郃引大军星夜至安定郡,见了曹真等人。真接入,曰:“吾中军既至,克复陇右有望。”遂商议进兵。郭淮曰:“安定郡地处偏远,又隔崇山峻岭,诸葛亮必不便来。某料其严守各处,兵出斜谷,直取长安。”真曰:“伯济之言甚当。似此,可有破敌之策?”淮曰:“某知陇山侧有一地,名曰街亭,最为紧要。若取此处,便可长驱直进陇右,那时再分兵截断各处要道,汉军必败回汉中。”
真大喜,问帐下曰:“谁敢引兵去取街亭?”淮曰:“事关长安安危,某请令一行。”真大喜曰:“得伯济亲往,何忧不胜!”唤张郃、孙礼曰:“汝二人可为前部,佐郭将军破敌。”淮谓二人曰:“诸葛亮谨慎,必事先准备。汝等可先去街亭查探,不可轻易交兵,凡事依吾决断而行。”二人领命。郭淮自领七万大军,赶往街亭。
却说吴班、马谡二人兵至街亭,当下查看了地形,班谓谡曰:“果如丞相所言,此地无险无城,实难守御也。”谡环顾四周,指一处曰:“此山险峻,树木极多,可就此屯兵拒敌。”班曰:“参军休要戏言。山中屯兵,虽可据险,然魏兵若四面围住,如之奈何?”谡笑曰:“将军久经战阵,岂可不知兵法?昔日巨鹿一战,项羽背水,破釜沉舟,军士皆以一敌百。倘若魏兵围山,吾军必勇气大盛,全力破之。”班曰:“时日不同,岂可一概而论?”
谡曰:“吾熟读兵书,深谙韬略,况久随丞相,将军如何不用我谋?”班见谡有愠色,曰:“参军休怒,吾素知公高见。只是临行时丞相再三叮嘱,街亭又系三军安危,故不敢稍有差池。”谡曰:“如将军不信,可与某兵马,驻扎山上。魏兵敢来,必教其片甲不留。”班暗自思忖:“马谡之兄马季常如今为主上近臣,又居要位。谡亦随丞相久矣,素多谋善断,来日恐不可限量。吾虽国戚,却无大功,何必结怨。何况魏兵未必便来,不若卖个人情与他。”当下谓谡曰:“既参军执意要去,便与五千兵马,吾自引余部当道下寨。如有不测,可以相应。”
谡闻言大喜,曰:“将军明断,必使我等成大功也。”心道:“魏兵势众,依常法如何能当?看吾以奇计破之,抢下头功。”自领兵去了。吴班一面令军士伐木为栅,布置拒马,阻住魏骑;一面深掘陷坑,防魏兵急过。正准备间,忽听探马来报,说魏兵将至,已距此不到三十里,郭淮为主将,张郃、孙礼为先锋。班急催促军士列开阵势,备好长枪大戟、强弓硬弩迎敌。
班又恐有失,自立高处查看。只见街亭长道,汉兵据路扎寨,整整有法,料足可截住魏兵。只忧沿路当道,各项器具,虽有安排,急切间却未得完备。又回望营盘,旌旗林立,连成一片,颇有昔日先主伐吴七百里之势,心道:“街亭如此地势,倘若走了水,又不知当如何解救。”一想起这个“水”字,猛然记起一事,叫道:“不好!”急唤所部将领来主将营中听令。
正是:方布守兵据险地,又忧新患号众军。
欲知街亭战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