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祈瘟疫妖道祸二路 迷奸佞曹睿去三臣(1 / 2)
却说曹睿君臣一行夜归洛阳,半路遇见黑影,化作阴风,顿时吹到树木十余株。众人见之大为惊异,以为邪物作祟。曹睿正慌忙间,只听四面有长歌之声,其歌曰:
天数变更,朝代擅易。刀兵凶险,为涎神器。
百姓临难,公侯涕泣。命中祸福,旁人莫替。
贼寇杀关,反将夺地。谋略不兴,武术难济。
恐覆王业,愧对二帝。神通吾有,何必隐避!
左右闻歌,皆曰:“此乃不吉之言,怕是邪术作妖。陛下可速行,莫迷于此。”孰料曹睿细思之,颇有顿悟,扬鞭指之曰:“今闻歌声,知有异士在此。可否出而相见?”
又听几阵阴风吹过,树木后忽地走出一人。就着月光观之,见其人葛巾道袍,皂绦乌履,手执一截长竹杖,巍巍而来。睿问曰:“汝乃何人?”对曰:“某乃僻野间修炼之道士,名易兴也。日前算定陛下将从此过,故专门留守以待。”睿惊问:“汝何以知朕行踪?”对曰:“山间野人,虽老迈残废,亦薄有神通。六丁六甲,阴阳术数,无所不知。故于某非难事也。”睿曰:“既蒙相待,必有益于朕。”兴曰:“先前知陛下苦于汉兵相攻,某可施一法术,降瘟疫于汉三军之中,必可阻其北进。”
睿大喜曰:“原来仙人至此,适才无礼,望乞恕罪!”遂请易兴一道同行。及至洛阳,秘归宫中,居于偏殿,不使人知。安顿已毕,便召兴来,问祈瘟疫之法。兴曰:“瘟疫之事,其术不难。但毕竟属遗祸诡道,涂炭百万,故须损某寿数,再祭以生灵方可。”
睿问曰:“不知需何物以祭?”兴答曰:“需男子三百,女子三百,岁不得过十八,男女皆不得婚配。祭祀之时杀之,某方可作法。”时陈群在侧,曰:“不可,不可!”睿目视之,曰:“如何不可?”群跪奏曰:“瘟疫邪术,臣实未尝闻也。纵确有其事,残杀生民,妄祈天灾,此取祸之道也。若其事为虚,徒增杀戮,亦失民望。伏请陛下三思。”
钟繇亦奏曰:“我朝自高祖武皇帝以来,顺天应人,以仁德治民,是以天下归心。朝中自有良将忠臣,关内亦有带甲数十万,汉兵虽来势汹汹,未尝不能退之,何必求于邪道?”
曹睿正沉吟间,忽听心腹来报,说诸葛亮大起三军,以马超、魏延为先锋,径往长安中来。曹真与夏侯驸马结阵抵敌,又被杀退,如今固守长安,汉兵攻城甚急。刘备起另一路兵马,以张南、冯习为前部,直取邓城而来。睿闻言大惊,遂叱左右曰:“如今正是危急之秋,已无他策,杀数百人可退敌,又有何碍?再有复言者立斩!”遂密令侍卫去京中搜捕,并狱中囚犯,凑齐人数,交与易兴。兴曰:“祈禳瘟疫,须作一祭坛,如此如此布置,方可奏效。”睿一并准之,并下旨其所用之物,一应按需准备,不得延误。群臣诺诺而退。
一夜之间,所用之物齐备。次日辰时,易兴登坛作法。祭坛四面各用两名道童,一执拂尘,一秉麈尾。四角各竖一旗帜,半黑半黄,上有六丁六甲之符记。坛正中有一方鼎,焚香正盛。坛下前方布六百名军士,皆着画六丁六甲之白衣,每人手中各执一人,共六百少年男女。易兴身着道袍,手执宝剑,自于坛上念念有词。
片刻,兴举剑对日,口中长啸三声,四面符咒作响。坛下军士登时会意,皆以剑杀所执之人,割下首级,掷于地上。兴挽个剑花,叫声:“起!”只见地下尸首之血,尽皆飞起,收于鼎中,观者莫不惊骇。兴将剑浸于其中,吟歌曰:
生固有命,死亦无恨。魂魄降府,元神归真。
取汝鲜血,祭享天神。涂炭有日,法令森森!
祷祝毕,只见一道黑气自鼎中冲天而去。片刻,兴令收了阵仗,解了法器,奏曹睿曰:“某作法已毕,不出十日,汉兵之中,必瘟疫四起。陛下可于洛阳宫中,以观后效。”睿大喜,重赏易兴,留其饮宴不题。
却说孔明尽起三军,鼓噪进兵,攻打长安。曹真、夏侯楙二人据城守御,汉兵连日不得克。超进曰:“昔日超等攻长安,庞德曾言道,长安水硬土碱,又兼无柴,故围困十日,使城中不得食,伺百姓出,混以内应,方得城池。如今可效前法,不出半月,曹真等必困死于城中。”孔明从之,教四面团团围住,不可走脱魏兵一人。
自易兴祈禳作法后,已过数日。一日夜中,孔明正与马超、姜维等计议军机,忽有校尉从外来,报营中多名士卒染病,呕吐不止,咳血下痢,遍体青紫,饮食不进。孔明大惊,遂令医士诊视。医士往营中看了其病,回告孔明曰:“此疾前所未有,不知何病,恐难诊治。如今只有先用汤药,再观其效。”孔明心中疑虑,却又无计,只得先依所言。
次日正午,又有营官入账,报所部军士染疾,所言症状与前类同。孔明惊曰:“莫非军中有瘟疫起乎?”遂命全军,逐一清查。夜间来报曰:“军中兵士,十之三四,皆染此疾也,恐是瘟疫。”闻者无不心惊。马谡曰:“既如此,丞相宜先退守,待瘟疫平复,再来取城。”孔明曰:“斯言极是。”下令撤去围城之兵,休教漏了消息,全军连夜徐徐而退,兵回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