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代天明正（1 / 3）

“怀中镜月微，拔剑斩逐鹿。”

——《侠客行》

“脱下来。”陈允礼打了一个哈欠，缓缓说道，他确实应该要给诏狱改善一下环境，不为那些政治犯，至少为了自己。即便是阴暗的地牢，盛夏依旧在贪婪地侵犯着这一私人领地，好吧，诏狱应该不是私人领地，但汗水无疑在不断地滴落地下，他热得差不多快昏了过去，不过秋天快到了。他将目光投向面前戴着斗笠的男子，他正被按在审讯椅上，花十三走上去一把扯下他的斗笠和面纱，一个嘴里塞着毛巾的年轻面孔出现在了眼前，细腻的毛孔上没有一丝污秽，他挺着高耸的鼻子，眼神却饱含着幽怨与杀机，“说吧，你叫什么？”陈允礼摆了摆手，一把坐到了椅子上，用右手把玩着闪着银色光泽的铁盒。

“我凭什么告诉你，凭你的这些刑具？”男子懒洋洋地说道，“大人，这些东西对我没什么用。”他舔了一下舌头。

“你是江南人。”陈允礼盯着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男子顿时警觉了起来，说道。

“口音是不会骗人的，还有细微的神情，甚至是你拔刀的动作。我想想，你们这种人是把自己称为侠客的吧，如果我没想错，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扬洛河，一个劫富济贫，善用火器的刺客。当地的提刑镇抚司抓过你两次，结果两次都被你逃了。”陈允礼微笑着说。

“陈大人果然好眼力。”扬洛河爽朗地笑了起来，“你们这种家伙不也把自己叫做代天巡恶的护国者吗？”

“我要求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东西告诉我，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说，但最后如果你坚决不开口的话，点天灯，刷骨头，弹琵琶，拉琴弦这些东西，你应该都听过吧。”陈允礼微笑着说出如此威胁的话，他自己都为此感到心寒。

“陈大人，我不为任何人卖命，要是你想要揪出我背后的什么人，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没有。”扬洛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穿上着热到我生痱的衣服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拿起手铳，抓起钢刀吗？我是为了审判世间的一切罪恶与不公！我是为了这天下的苍生，为了正义而战！如果你是来审判我的，我什么都不会说，哪怕你把我变成一个人彘，我也不会开口的。”

“果真是一名江湖侠客，我不会那么残酷的。”事实确实如此，陈允礼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杀我？”

“陈大人，我本没想过杀你。”陈允礼皱了一下眉头，他确信那天晚上的弹丸是可以致命的，“锦衣卫不是我的目标，但陈大人一直在将无辜的百姓关入诏狱，我不得不代天明正，为民除害。”

“你的两名同伴呢？”陈允礼说道，无辜的百姓？诏狱只关押过从四品以上的官员，锦衣卫很少将爪牙伸向百姓，皇帝也并不允许，这不可能。

“陈大人，拜你所赐，他们都在疗养呢。”扬洛河平淡地说道，“如果你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我打心底里瞧不起你们这种人，自诩为代天巡恶的狗腿子们，除了祸害朝廷和百姓你们还会干些什么？”扬洛河咬着牙说，语气极为挑衅。

“我对百姓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我的俸禄已经够养活我和我的家人了，你是一个江湖好汉，我不忍对你动刑，但是要是你身边的人比如你的同伴，我恐怕不会那么慈悲了。”陈允礼漫不经心地说道。

扬洛河的面色有刹那间变得毫无血色，但很快又恢复平常，“陈大人，你不会这么做的。我知道你的面孔有多么丑恶，不过你也清楚，对我来说，就算把我妹妹的尸体放在眼前，我也不会说一个字，我只会好好记下这笔债，总有一天，要还的。”

陈允礼不禁陷入了思索之中，对于这种所谓的侠客，审讯恐怕毫无意义，他推开了铁盒，给花十三使了一个眼色，花十三点点头，飞快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