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不断的前世今生(2 / 5)
迈过太昊殿高高的门槛,所有的亲近便要分崩离析。
“我去叫凤凰来,东天北天南天你都不要回了,黄帝那里还算是太平,白帝踌躇不定,当下都在等青帝回来。你还是去中天躲一躲。太昊殿无主,我的父亲又被黑帝拉拢,东天现在是一盘散沙,你一出现,不知会生什么事端。人间的事,交给即墨东离去顺其自然吧。”
我看着他,说:“你和睚眦都在伏契,这算是什么顺其自然?”
他苦笑了一声:“睚眦好战,你知道的。”
“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与龙族这一众子弟结识已有四千年,睚眦虽冷酷暴戾,但并不会平白无故去助纣为虐令生灵涂炭。
“你的父亲……”我没有再说下去,多此一举罢了。
“紫菀。你若真的想做些什么,就想办法,让一切回到三千年前,回到三千年前你下界之前。”他的话,让人陡生寒凉。
我垂下头,握紧了衣裙,握紧了裙上悬着的千丝结,复又松开,低声说:“抱歉。”
转身离开,我已经无法多留。
三千年前,人间还是另一个模样。我还是颛顼帝最疼宠的养女,那时,颛顼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颛顼下了凡,我也跟了下去。于是,我便遇上了还未飞升的东君。在卧龙口,在沧浪海边,我赤着一双脚,行走在细软的沙上,海水时而漫过脚面,在我脚边,送上洁白的一枚贝壳。我低着头看着脚,目光照不到太遥远的路,一直走,一直走,然后,撞上了面朝大海目送夕阳的他。
他修道的最后一世,我赤着一双脚,湿了裙摆,散了长发,额头撞在了他的肩上。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夕阳撇下的金光。
各退一步,是我们当时的反应,完全的不解风情。
我想,那时,倘若三足乌见到了我,定然会笑我。还好,他那时没有笑,一张脸,眉目温和,夹着几分淡漠疏离,衣袂飘摇在海风里,像是已经飞升了一般。
后来,北斗星君像是讲故事一样诉说着他的那一世,我才知道,我是他无数次轮回中最后一个劫,渡得过,是仙;渡不过,成魔。
我几乎忘了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但仍然记着,最后一天,沧浪海边,我赤着脚,海浪打湿了裙摆,看着他在我眼前,饮下忘川水。
那天的海浪声很大,我们说了什么,散在海风里,揉在浪花里,谁也没有听见。
然后,那一世,我们没有再见。
然后,九重天上,他成了仙。
那天,他微微扬起了唇角,隔着千万仙凡,隔着无数光阴,看见了我。
他说,他该成魔。
他没有出声,我却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