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不断的前世今生(3 / 5)
所谓的再续前缘,不过如此。我站在了他的身边,再一次,一如往常。
那时候的我们,从未想过,便这样种下了祸患,蕴育生长了三千年的祸患。不知如今,还能否根除。
凤凰和我老早熟识,不消多说浪费唇舌,它便腾跃而上,倏忽蹁跹。
“去碎云,在北边,不是九重天上,只是人间。”我淡淡吩咐。
如果颛顼有意寻找,那么谁也保不了我,莫不如再被他捉回去之前,多为东君做些事。与其跑到他被囚禁的地方自投罗网,倒不如去看好即墨,至少,不要让他再因为即墨受苦。
前方战事不利,伏契竟不再成守势,转而北攻,九皋竟有些招架不住一路北撤。从军营到青丘山,我和即墨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他独自一人脚程快些,恐怕现下也到不得。他不在,我不好现身,凡人愚昧,不知会将我视作仙还是妖。
碎云是他自南返北必经之路,我只好委屈了凤凰在这里敛了周身仙气去等他。
恢复了仙身,得知战况便成了轻而易举之事。只是眼下莫要去干扰这阵势,颛顼帝要伏契胜,那便先叫他尝一尝顺遂心愿的滋味,待到即墨东离回来重掌大局,我再现身不迟,到时颛顼将我或囚或杀,只要即墨看见我、看见凤凰,说一声天降祥瑞于九皋,那我便值了。
估摸着时间,再快也好有一月,我日日躲藏,着实无趣,不由心生一计,既已不再流连踌躇,凡事做绝些也未尝不可,于是便遣了凤凰四海里去寻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鶵、白色的鸿鹄和紫色的鸑鷟,待即墨回来,这恍惚而下六神鸟,不知是多大的阵仗和排场,只恨当年后羿射杀三足金乌太多,只留一只照耀人世,不然我定要借来一只充个数目。
这一个月凤凰着实辛劳,而我着实安闲,人世战局如何我虽关注,却究竟于自身无碍,再不似曾经身处军营时的焦急紧张。其实,当时也看得透,这人世间历来改朝换代总要有一番绵延数十年的往来倾轧,即墨相比,算得上雷厉风行的了,一年便驱逐了鬼方,占据半壁江山。这样的顺利,是未曾有过的事,如今想来,当时的势如破竹也好,攻无不克也好,便是追缉八思尔吉裕那日的惊雷,恐怕都是东君暗中的帮衬。即墨那话错了,我着实算不得祥瑞。
现下南方得势,恐怕天上便是黑帝和赤帝得势,白帝摇摆不定,黄帝隔岸观火,不知何时青帝才能回来。天界一片混乱,他却在九重天外仙游,置身事外。
一月后,即墨才在碎云匆匆现身,又匆匆离去,凤凰尚未飞还,我没有心急,战事北移,即墨若要赶赴前线还需些日子,凤凰鼓风而飞,自然迅极。
然而我没有料到,即墨疾驰的骏马之后,拖拉着一副棺材。
将领备好棺木上阵古来有闻,只是即墨终究并非区区一个将领,他还是一方帝王,天下皆仰其鼻息而活,他怎能抱定必死之心?况且,即墨若是死了,那么东君岂不是……心里的焦急,一瞬间燃起。
可眼下我能做的,不过观望。
忽然间,我如此期盼凤凰回来,哪怕只有它一个也好,好歹,是货真价实的祥瑞。
即墨的脚程却比我想象的快了许多,凤凰还没有赶回来,他便已投身战场,许久没有右手执剑挥斥方遒的他,剑气生风,竟比睚眦在时更加凌厉张狂。
毕竟是东君所造,这份张狂,确是东君潜藏在骨子里的孤高性子。
再见即墨,是我头一次用清晰的目光看他,眉眼皆有些东君的味道,只是最终,合在一起却又与东君大相径庭。或许是生逢乱世,他要比东君生的更棱角分明一些,一双利眼潜藏在眉骨投下的大片阴影中,晦暗不定,有些杀伐的狠厉。相形之下,东君更有些道家的潇洒翩然,淡漠隐逸,那副样貌,遮掩了他镌刻在骨子里的所有性情。
倘若东君下界成了凡人,主持战争,想必和即墨相差无几,只是他更显老成持重罢了。
旷日持久的一场大战,伏契九皋几乎都是背水一战,誓要拼个鱼死网破。倾巢而出,两军对垒于都广之野,不知为何,这地方听来,耳熟得很。
我匿在暗处,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