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1 / 3)
我们在城北的一个烧酒坊停下,早已在路口等待的店老板见我们下车,非常热情的迎上来。这间小酒坊面积不小,却十分空荡冷清,偌大的房间只有老板一人。
我心里想老板应是没什么生意才会这般热情吧。
走进酒坊,一股刺鼻的酸腐味迅速冲进我的脑门,这个味道我是万分熟悉的,小时候外婆家买来喂猪的酒糟就是这个味道,那时候幼小的我会蹲在地上凑的很近地去闻它们,总觉得那股气味特别的香甜。当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酿酒后剩下的残渣。只不过,如今长大了,倒愈发反感起这个味道来。这种改变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就像是汽油味,孩提时但凡有辆汽车经过村口,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会拼命的在后头嬉笑追赶,去追着闻那股汽油味,完全不顾扑面扬起的灰尘。可不知为什么,现在进了城,那股汽油味道也变得只会令我作呕。
小芳在跟老板谈着事情,我便在空荡荡的酒坊里东看西瞧,其实也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酒坊内除了破旧还是破旧。不过为了打发时间或是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呆,我便四处假装端详起来。站在烧酒设备前,眼盯着一股股升起的热气,我近似是在强迫自己去思考一些问题,比如这些高粱米粟怎么变成的酒啦,是不是要先清洗,再高温加热,最后发酵过滤啦,诸如此类。
房间内实在太沉闷了,我在门口边的一个竹凳上坐下,无聊的翻弄着手机。酒坊脏兮兮的旌旗在我的头顶呼呼飘动,我真的生怕它随时掉下来,正砸在我的脑门。
小芳和老板也走到了烧酒设备前面,我看过去的瞬间小芳也正回头瞅了我一眼,她的脸上立刻浮起一抹笑容,我猜她定是看见此刻坐在凳子上“生无可恋”似的我在暗暗发笑吧!
我倒也无所谓,索性转过头,捧着脸颊,看着他们。
小芳一边查看着那些设备,一边仔细询问老板,诸如酿酒材料除了高粱之外还加了哪些粮食作物,用的是什么酒曲,什么工艺流程之类。老板一一作答的同时,小芳边听边点着头,很多专业名词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这也让我突然提起了些许兴趣。我好像看到了与往常完全不一样的小芳,专业而又干练。打心眼里说,从前从小芳的身上我更多看到的是沧桑,世故,甚至还有一丝风尘味。但今天,不对,应该说是从小芳搬家之后,以往那股世俗和风尘之气就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决和干练之气。
终于,老板端来了七八杯酒,是那种很小很小的白瓷酒杯。我也走了过去。
小芳一杯杯地把酒喝进口里,又慢慢的全吐出来。直到最后一杯酒,她只闻了闻,便放下了。
这倒让我纳闷起来。
我们订好了酒,谈完价格和送货时间便离开了。
“你好像对白酒很了解呀?但我记得你说过你戒了很多年的白酒。”车子刚起步不久,我便问道。
“小时候我就帮着外婆酿酒,自然了解的很,基本上撒子酒一闻便知。这种是童子功,一辈子忘不掉的。”
“嗯,怪不得你那么专业!”我向小芳竖起大拇指。
“哪有什么专不专业的,不过见得多了罢了。”小芳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