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精游台里(2 / 2)
“罪证呢,是什么罪证?”戴让追问道。
“天子自有定数。”
戴让不避任何隐晦道:“既有定数,还要找什么天珠?天珠到底是个传言,哪比得上实事。”
“放肆。”向表把毛笔挂上笔架,略略在停顿时侧瞥于戴让。“景州出身的也会无君无父么。”
“唉!”戴让着急道:“关北贼寇躁动,指不哪日就扰乱中原,此一时攘外必先安内岂能不速决!”
张不让一忽儿和向表对看后夸张地笑了笑,甚至双手搭在了膝盖上笑得直不起腰。“晋大将军真要反还用得上卫镇北出力吗,这不满朝都听他一个的?小令我呀就不怕掉脑袋的告诉戴御史吧,晋大将军最大的罪证就是被景州拿住软肋了。”
“哈!原是证不得他有罪,还叫卫德丰坐回法曹,还叫我戴让升作甚么右相特专此事。”戴让发脾气砰地把诏书丢到案上,却想到这是老师的公案又紧忙趁着诏书在空中就捞回手里,不料向表的手在后一刹就捂住了自己的手背,师生二人一起感触着诏书的轻重。
狡兔不死,良犬追命。戴让从老师的眼睛里读出了坚决的意志,锐利的目光逐渐破开内心的迷雾,使得自己恍然大悟。
当今只有十六岁的皇帝恐怕再无多少时机能够与晋氏争夺权柄了,这江山是否易主不过是晋衎有心无心的一念之间罢了。唯得是那不现真假的天珠,是传闻中使魏朝失之覆灭,郑朝得之铸鼎的上天的旨意。这般能视之往而知之来,可令君王遍察人心,预测是非的天珠,何尝不够上官家的天子反败为胜?
却也荒谬,太荒谬。魏末乱世时群雄逐鹿,寻得天珠者为天子;眼下门阀世族,权势各据,便是中原的晋齐曹卫,关东的陆左谢白哪一家不愿窃了天珠,不能窃了天珠?
“咱天子啊,就只有您二位忠臣了。”张不让窥察着戴让的神色冷不防下跪道。
向表当场松开了握着戴让的手,位高权重的官纱之下笼淡着不会再启封的愁绪。而他学生的心脏怦怦跳动犹如无法平和的烈火,其豪迈地走向张不让,沸腾着生命的沉默胜过千誓万言。
戴让郑重地扶起张不让,许多感慨堵在喉咙,半晌扭头对着老师笑出两排牙道:“从今往后,向中丞要唤我一声戴相了。”
“戴相,戴相哟!”张不让率先殷勤地把住戴让的手臂叫得欢快极了。
“中丞。”戴让由着张不让在旁边聒噪巴巴地望着老师。“先生。”他又喊了一声。
向表不得不长吸短吁了一口气,怜爱地抬眼看了看戴让,而后支拳斜撑额头,用余光将案上文书扫了扫,暗暗把眼里对戴让的爱转变成对他命运的害怕。
做忠臣便是要替天子去罢黜人,去杀了人,若相较起这天下人,他的命又能硬多少。
“初护军也做了司隶校尉,戴相不如带上他去见一见齐相吧?”
戴让闻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