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杀金桂薛蟠充军(1 / 1)
上回书正说到黛玉自戕薛蟠又续弦了夏金桂。按理说薛蟠这个德行,不会再有好人家的姑娘给他当老婆了,所以夏金桂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这夏家也是四十八家皇商中的一家,手里有朝廷颁发的龙票。传到金桂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被夏家老爷和夏家安人视为掌上明珠,娇生惯养。顶着怕歪了,含着怕化了,抱着怕闷了,领着怕吓了,简直不知道怎么养这个姑娘好了。
俗语云,“棍棒出呆子,娇惯出逆子”小子如此,女儿也是也一样。一般的人家,女孩是不能看戏的,逢年过节就是家里请堂会,看的也是忠孝节义,孝子烈女的戏文。至于那些风花雪月,墙头马上,葡萄架烧夜香之类的粉戏是万万不能演的。可在夏家则不然,家里自己有戏班子,想看什么演什么。金桂这么一个小姑娘她喜欢看者自然是才子会佳人,婆惜会张三,烧夜香,楼台会,假山寻梦这类戏文了。整天跟几个小戏子混在一起,实在不过瘾就自己上台串戏,还专门演小生。诸位想想,长此以往,这孩子能有好吗?天天跟着唱戏的学做人,就彻底废了。到了最后被那几个女戏子勾引着,以学戏为名,请几个男戏子到家里来教学。几个风流小生,加上几个娇滴滴的小旦,青春年少,花开正好,不出半年,夏小姐怀上了!
要说这夏老爷和夏家安人也真是明白家长,夏老爷当时就给气死了。老安人一边给老爷操办后事,一边让金桂偷偷把孩子生下来扔到野外喂狼。那群戏子不用人赶早就自己卷了细软逃了。老安人从此在家中唉声叹气,以泪洗面。她不说自己惯坏了孩子,只说那些戏子可恶。
书说至此,那位又要问了,夏家就这一个闺女他们家可怎么传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招赘养老女婿。皇家制度,凡皇商绝嗣者,许过继养子一名。若只有女儿许招赘婿一名。是故,耽误之急就是赶快给金桂找个女婿,生下孩子延续夏氏家门,不然只能从旁支里过继孩子了。
奈何金桂名声在外,要找个接盘的实属不易。有些歪瓜裂枣不管金桂为人,就是贪图夏家的产业和金桂的美色,可金桂却又看不上人家。这么一耽误,夏老太太可就更着急了。正巧这个时候,薛家主动上门提亲。要说薛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个老婆死的不明不白。奈何薛蟠的为人很和金桂的口味,况且薛蟠长的也不难看,混蛋归混蛋,有副好皮囊。媒人在中间这么一说和,居然成了!俩家约定。生下的头胎儿子归夏家继承香烟,二胎儿子归薛家继承香火,这就接到了上回书那个话茬。
却说金桂嫁到薛家,头些日子还装装相,看着跟人一样。待到她设计害死了紫鹃母子,又挤走了香菱,渐渐地就要显出原形来了。先是时不时的跟薛姨妈拌嘴吵架,对着宝钗指桑骂槐,后来对于薛蟠也颇为厌倦,总想找点新鲜活力。这一日,薛蝌来后头找薛蟠商量事情恰巧碰见了金桂。薛蝌是个有分寸的人,见大嫂来了,急忙行礼。金桂上下打量这位二叔,瞬间心如潮涌,仿佛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第n春,遂装出一副嫩态,娇羞道:“叔叔不必如此生分,改天来奴家房中坐坐,陪奴家说说话。你哥哥现在外面事情很忙,奴家也怪寂寞的。”一边说一边用把团扇往松垮的领口里扇风。薛蝌一看金桂不说人话,急忙找个由头离开,从此极少到内院来,有事儿都是把薛蟠叫出来,或者索性自己做主,反正薛蟠也不问。
奈何树欲静风不止,薛蝌这里躲躲闪闪,金桂那里却是磨刀霍霍。得知薛蝌在外面有个小相好,叫做什么邢岫烟的,便生出一条毒计。这一日薛蝌正在房中算账,有人送来一封信笺让薛蝌亲启,拆开看时,却是邢岫烟来的,只说自己娘家这边最近又看中了一家比薛家更有钱的财主,要退婚,让薛蝌赶快想个办法。薛蝌读罢此信,眉头紧皱,需要先找个人去荣府探探情况。这件事只能劳动薛姨妈或者宝钗,这二人断不能来前面见自己,只能自己去后宅找她们,遂急急忙忙到了后宅。岂料,今早薛姨妈和宝钗出门还愿去了,没在家,下晌才能回来。薛蝌便在后宅等待。正等着呢,忽见一丫鬟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过来,看时正是宝蟾。时已夏末,天气炎热,宝蟾只在外面披一件水色长袖单褂,里面衬着一个大红的肚兜。云鬓散乱,眼角含春,身上的熏香味也能催情。手上端着的是一碗冰粉,说是来给薛蝌解暑用的。
薛蝌一看宝蟾,哪里还还能解暑?鼻血差点没喷出来。便呆在了当场,不知道如何是好。宝蟾也真会伺候人,挑动涂着红指甲的玉手,拿起银制的小勺儿,要来喂薛蝌。这时薛蝌才如梦方醒,忙一把将碗接过来,三下两下把粉吃完,让宝蟾将碗拿走,不用她来伺候。岂料宝蟾也不接碗,更不急忙走,只看着薛蝌荡笑。薛蝌只觉得宝蟾笑声迷茫,俏脸模糊,神志开始散乱,莫名想睡。宝蟾道:“二爷这是中暑了,奴婢领着二爷到卧房暂且歇歇吧!老夫人和宝姑娘若是回来,奴家再通禀二爷。”薛蝌此时就跟傻子一样,任由宝蟾摆布,起身就跟宝蟾走了。宝蟾自然是将薛蝌引入金桂的卧房,金桂正在里面等着。
却说金桂和薛蝌正战酣耳儿之际,忽然薛蟠推门而入,见此情形,狂怒不已,随手抓起一支花盆就往床上砸,正砸在一边的博古架上,但听稀里哗啦嘁哩喀喳,顿时满地狼藉。金桂闻声坐起,见是薛蟠,居然不怕,笑道:“我当时谁,原来是大爷回来了。您先出去玩会,我跟二弟这还没完事儿呢!”
薛蟠见金桂竟不怕自己,气血上撞,眼前直发黑,一手扶了一把边上的案子,一手颤抖着指金桂道:“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个妖精?难道你跟那个妮子一样,这辈子是来找老子讨债的!”
金桂笑道:“咱们事先约定好了,头胎儿子归我们夏家,老娘爱找谁就找谁,这个还是你们薛氏自家兄弟,老娘这点肥水也流到外人田里,你吃什么醋啊!难道就许你三妻四妾,老娘就要从一而终么!”
薛蟠此时方知床上那个男的竟是薛蝌,赶忙跳将过去一把抓起薛蝌,大叫道:“老二?!怎么能是你!”薛蝌此时药力已过,唯有在那瑟瑟发抖,跪在薛蟠脚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薛蟠一屁股坐在地上,耳中只闻夏金桂的荡笑声。又听金桂道:“你的事儿我全知道,可别让我把你的老底都给揭出来。你上一个老婆是怎么死的?是被你打死的对不对?这件事,我嫁过来不到三天就知道了,为了给你保守秘密,我还帮你收拾了紫鹃那个贱人。。。”
薛蟠一听紫鹃,两眼忽地睁开,瞪着金桂问道:“紫鹃是你害死的?!”
金桂笑道:“我不托郎中治死她还有她生的那个孽种,难道要等着她身体复原之后去荣府告你的黑状吗?!”
薛蟠此时,忽然嚎啕大哭,捶胸拍地,大骂自己就是个畜生,娶了一个妖精进门,自己对不起黛玉,更对不起紫鹃。又听金桂继续道:“想不道你还是颗多情的种子,我以为你有了我还有宝蟾和月兔就忘了紫鹃了呢!想不到你还有点良心!所以咱们两个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我的事儿你少管,你的事儿我也不替你往外张扬,如若不然,我舅舅便是督察院的御史,小心。。。”金桂还在那洋洋得意的白话,不想薛蟠抄起散落在地上的大块石头山子,往金桂脑袋上就砸。
薛蝌低头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但忽然听见声音不对,抬头一看,薛蟠正用将金桂骑在身下一顿暴砸。再看金桂,早已万朵桃花开放,死的不能再死了。薛蟠见金桂已然气绝,遂将石头山子扔在一边,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气。
正在这时,宝蟾推门而入,还没等明白过来,就被薛蝌一把薅了过来,差点也把她捂死。薛蟠挥挥手,让薛蝌不要把她也弄死了。薛蝌对着宝蟾言道:“你休要害怕,这里没有你的事儿,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办,保管你能活命。”那宝蟾连忙点头如捣蒜,哪里还敢违抗?
数日后,顺天府生堂,审理薛宅一起命案。说是薛蟠新娶的太太夏氏买通郎中害死了薛蟠之前收的小妾紫鹃还有紫鹃所生的孩子。薛蟠后来从丫鬟宝蟾口中得知此事,与夏氏扭打于卧房之内,误杀了夏氏。虽然夏氏死有余辜,但毕竟人命大于天,圣朝自有王法律条,故此薛蟠特来投案自首。顺天府尹贾雨村早就受了薛家的好处和贾府的人情,加之有金桂的丫鬟宝蟾月兔两个做人证,那个被买通的郎中也被捉拿归案,供词与月兔宝蟾一样,故此对薛蟠所供并无半点怀疑。虽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金桂毒杀两条人命在先,薛蟠夫正妻纲,又主动投案,故减判一等,免去死罪,流放五千里,充军潢海路铁网山。并判薛家赔偿夏家烧卖银子若干。郎中收受不义之财,行医害命,罪无可赦,判了斩监候,秋后处决。
夏家固然觉得事有蹊跷,但自家女儿理亏在先,薛家运动关系,出巨资上下打点,又准备周详,阖家一心,连宝蟾和月兔都给收买了过去,加上荣府的人情和雨村一支无情铁笔,竟办成了铁案,全无半点破绽。夏家前后找了好几个全国有名的讼师也不能翻案,只能作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底夏家要如何报复薛家,进而引发四大家族一损俱损,诸精彩故事,咱们下卷接着说。
红楼外梦之薛蟠立志传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