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2 / 2）

跪下磕头站起来，赵肃开口就发难道，“皇太后，你在害征儿。”

如此直接的指责让在场的安庆与大宫女青霜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从不曾见过竟然有人用如此口吻对皇太后说话，哪怕此人是皇太后的兄长都不行，尊卑有别，皇太后是天圣陛下，赵肃哪怕是长公主的驸马，是太尉，却依旧在名份上是臣子，怎可以如此无礼！

“赵太尉，你逾越了。”皇太后冷冷淡淡道，声音不怒自威，倒让赵肃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就清醒了不少，收敛起来一些急躁的心情，跪下磕头道，“臣知错。”

“知错就起来吧。”皇太后的表情似乎放缓和了些，赵肃再磕了一个头谢恩，方才站起来，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臣知皇太后向来宠爱征儿，视若己出，那为何总要做一些事情故意激怒皇帝，让皇帝如此忌惮嫉恨他，今回还因为杀假法云之事，母子翻脸，法云本是您想要的人，皇帝本来不过是想借机表现一下孝心给天下人看，结果你倒见不到他的苦心，反倒震怒他意图降罪征儿的做法，惹来朝廷上下非议，此种做法分明是把征儿放火堆上烤……”

“赵太尉，林将军如今叫林承恩，你的身份不适合喊他征儿。”皇太后道，“当初你把谢娥那个贱婢赶出赵府，不是说她勾引下人，你又怎么知道她怀的孩子就一定是你的种？就因为谢娥给爹的那封信其实证明不了什么，她也可能撒谎，她撒的谎太多太多了，想当初朕也曾经被她骗了一回。”

“皇太后，臣知道你对谢娥贱婢出卖您耿耿于怀，可爹既然亲自验证了，征儿自然就是臣的孩子，若不是臣的孩子，怎么可能与您长得如此相像？您也不会亲自养育他成人了。”

“朕养他，是因为我们爹临终嘱托，他让朕发毒誓这一生要好好对他，因为他可能知道长公主不能生育，征儿可能是赵家唯一的血脉。”皇太后笑了笑，“朕既然发了毒誓，自然就会好好对他，可朕又很讨厌谢娥这个贱人，征儿像朕，朕欢喜，但谢娥朕又讨厌，她死了，挫骨扬灰都不能解恨，所以难免觉得不痛快。”

“所以就因为不痛快，您才把征儿放在风口浪尖么。”赵太尉一脸隐忍，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胸口的怒意。

“哎。”皇太后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征儿是好孩子，朕实在不该如此对他，以后不会了。”

她抬眼看了看赵肃，“赵太尉，你不信？”

赵肃躬身道，“皇太后是君，君无戏言，不过当初皇太后答允臣不让那来历不明的女人嫁给征儿，臣也信了。”

“你说那个名叫卫婉的女子啊，性子怯懦软弱，确实不太适合当征儿的媳妇，三言两语就疑神疑鬼，朕是女人，都明白你们这些男人，得不到的才叫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道理，你自己是过来人，当初勾引谢娥背叛我，不到半年，就由情浓转冷淡不是一个道理？有些东西越拦着，反倒越坚持，尤其是征儿那个脾性，你不拦着，反倒有意促成好事，他自然就淡了。”

“皇太后，您果然至今还是耿耿于怀。”赵肃苦笑不已，“要知道此事真与臣没关系，是父亲的意思，身为赵家人，你入宫是必然的事情。高宗迷信，既然有‘赵妃得天下’传说，他当然就会帮先帝继续找赵家女子当太子妃，而你又是高宗皇帝亲自看中的……”

“可朕那时候已经有了婚约。”皇太后冷笑，“还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

“所以您一直都放不下此事，是吗？”赵肃悲哀地看着她，“哪怕您如今是至高无上的皇太后，大周国权力最大的女人。”

“朕一直只想与我母亲，与我喜欢的人一道仗剑天涯，四海为家，过欢乐无忧的日子。”皇太后一脸淡漠。

“皇太后的母亲不是臣的母亲？”

皇太后拨弄着自己手上的玉镯，嘴角露出一抹讥笑，“赵肃，这里的太监和宫女都是朕的人，朕不想与你装什么兄妹情深，你也别在这里与朕装了。”

“在皇帝的眼里，有婚约没婚约还不是一样？是高宗皇帝亲自选了你当他儿媳妇，你还想与他私奔，他怎么可能会和你私奔，只有你傻，还想把我们赵家都给害了？我哄骗谢娥说出你的计划，是为了救赵家，救你。我们当时也不过万般无奈。别说你，我何尝也不是如此，你说我利用谢娥然后抛弃了她，可我也有我的苦衷，高宗不仅看中你当儿媳妇，也看中了我当他的女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宠爱长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公主善妒，你知道我也是被迫娶她的吗？！”

赵肃握紧了拳头，赵瑾恨，他就不恨吗，可他在怎么着都记得自己是赵家的嫡子，肩负着赵家的责任，不像赵瑾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心中只有自己的爱恨情仇，借着手中权力肆意妄为。

“自然朕知道你当时有自己意中之人，谢娥也不过玩玩而已，谁知道还能生出来征儿如此优秀的人才，所以你如今也惦记起来她的好了吧。若征儿是一摊烂泥，自然你也不会把他当一回事，大哥你这个人呢，就是太在乎赵家名声了，所以也绝不能容许征儿娶了那个只会敲经念佛，而对赵家毫无帮助，甚至不知从何而来的女人。”皇太后轻笑一声，“赵太尉，看来这些年你为了除掉她，让征儿娶个门当户对的，真花了不少功夫，可惜征儿选的人，叫韩云天么，确实是个人才，比你选的有能耐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