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程（2 / 2）

达里纳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去你的，朗恩小鬼。”

“很久没人跟你开玩笑了吧。”

达里纳点点头。

他们把伊维尔抬回他自己的铺位，埃蒙关上半敞开的屋顶活门——它的下方已经聚了一滩融化的雪水，达里纳用自己的蓝黑色羊毛毯把伊维尔裹了起来。他们找来一个铁火盆，点起火来，炖上了一锅菜。屋子里渐渐温暖起来，闻着肉香，埃蒙也饿了，他今天吃得都很少。他们出发时没有带多少吃的，大部分都分给了平民。

他们一口一口地给伊维尔喂下温热的炖菜，他的呼吸逐渐有力，但很快就沉沉睡过去。

“你怎么说？是出去接着搭屋子，还是在这里照顾伊维尔，你瞧瞧，他真的很需要人看着呀。”

“我看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了。”达里纳回答。

“正合我意。”埃蒙说道。他舒服地靠在一堆衣物上，裹着自己的斗篷。我的米娜林朋友，他心想，母亲不会相信的。他又想到了亚妮娜，这一次，他没有阻止自己，任由她的身影和话语填满脑海。她在公牛旅馆说的雅宾娜的故事他还记得，雅宾娜千年前为恋人修建的西海第一圣堂，如今大退潮已过百年，而他正身处其中。埃蒙不禁思索自己所在的房子是否也是千年前搭建的呢，也许不是，他没见过屋子里有特曼林的双翼标志。

“你在想什么呢？”达里纳的声音把他唤回现实，“你就像在做痴梦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诺尔亚宁？”埃蒙小心地说，心里害怕达里纳已经看穿了他。如果埃蒙说他在想着亚妮娜，达里纳会怎么做呢？是鼓励一番，还是揍他一顿？埃蒙觉得很有可能是后者，达里纳说自己就像亚妮娜的哥哥一样，对于招惹自己妹妹的人，做哥哥的不都是要出手的吗？

“一直都想。”达里纳一点也没有看穿埃蒙的心中所想，自顾自地说起来，“当初我来诺尔亚宁时，满脑子都是骑士梦，你知道，这可是诺尔亚宁啊，雅宾娜建立的地方，又是塔尔森主教的修道院，唔，你知道，塔尔森在米娜兰港很受景仰。可惜的是，塔尔森从来没来过诺尔亚宁，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正式的任命书？不过我听说他也没去过温伯撒，反而一直呆在亚速帝廷。我在诺尔亚宁呆了五年，前四年都是帕尔布兰家族的贵族管理的，他们替塔尔森传达命令。我在塔昂手下做侍从，他可是塔尔森麾下著名的骑士。我当时一心想要成为骑士，然后加入诺尔亚宁圣军，为法座和皇帝效力。可当我最终成为骑士时，塔尔森却卸任了诺尔亚宁主教之位。亚速大圣堂的贪污案，你知道的。皇帝让他去诺门堡了。我也想去。我请求塔昂和维末尔带我一起去，做不了诺尔亚宁圣军，就做诺门堡圣军好了，或是回米娜兰港，做星辰武士。但他们都爱莫能助，因为这是上头的命令。亚登要求我留在诺尔亚宁，表明米娜兰港教会和米娜林家族对塔尔森的支持，他告诉我塔尔森派的人一定会出任诺尔亚宁主教。然后，就这样了。”他无奈地摊了摊手，“不过，你也想走吗？我以为你很喜欢这里。”

“是很喜欢。”埃蒙说，“不过有时也想去一些其他地方，比如米尔兰德。”他没有提母亲的事，免得达里纳追问。

“哈，米尔兰德。”达里纳笑了，“看来朗恩先生的理想比我更远大，想当特里斯坦？啊，不，效忠宗座的人应该会想当诺兰·曼迪恩吧。别误会，我并不是嘲笑你，我也喜欢特里斯坦，第一位帝国骑士，若他早生半个世纪，必然是奥托王的左膀右臂。”

“可他的行为也害了很多人，尤其是安娜的妹妹伊琳娜。”埃蒙说道，“他违背了神圣的誓言。”

“嗯，你说的也对，”达里纳说道，“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他。除了雅宾娜以外，我就最喜欢他了。哈，你是不是想说诺兰·曼迪恩是完美的英雄呢？”

“他本来就是。”

“好吧，他非常了不起。”达里纳摊开手，“不过谁还能复制他得到的那些机会呢，我也想有人给我七百铁骑啊。”

这时，特里亚带着其他同伴们回来了。他们缩手缩脚的，迫不及待地往火盆边凑。埃蒙难过地看到达里纳脸上的笑意登时烟消云散，他独自坐到自己的铺位去了。

“你这个老滑头。”特里亚装出生气的样子，“当我们在冰天雪地为平民搭建容身之所时你竟然在这里烤火。”

“这里暖和！”埃蒙理直气壮地叫道，引得巴斯兰低吼一声扑到他身上。两人在铺位上滚成一团。大家都笑着来拍他们，埃蒙自己也一边推着巴斯兰，一边和他一样笑得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