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禁忌触碰（上）（1 / 1）

不远处的建筑旁探出了一个脑袋，是卡拉，她面上看着无恙，但心里实在担心，还是跟了过来，她静静地看着坐在地上出神的布里艾伦，眼里闪烁着一种夹杂着心疼和同情的复杂情绪，她深知布里艾伦来这里的目的，因为这也是她曾到过的地方。

回忆涌上心头，卡拉不由得胸口一紧，但她的脸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明暗之间变化了一瞬。

收回思绪的布里艾伦注意到了卡拉的存在，夜幕在天边踱步，驱赶着夕阳落山，晚风袭来得很强烈，发出呼呼的刮蹭声，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的粘稠。或许是感受到一丝丝爽快而又静谧的气息，布里艾伦第一次向这位对她温柔万分的姑娘露出了微笑。

“你想一起吹会儿风吗？”布里艾伦清亮的话语在晚风中散漫开来，参杂着些许残破的矢车菊的香味，颇有一番沁人心脾的幽凉。

卡拉的脸霎时间红了起来，像是惊诧于布里艾伦的突然示好，刚到嘴边的话显得有些磕磕绊绊。

“不不用了，我是来叫你回去的。”提到“回去”二字，卡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因为害羞而红晕的脸泛起了一些带有焦急的涟漪。

布里艾伦仿佛也看出了卡拉不寻常的情绪变化，她心里一颤，因为她明白这种焦急气氛背后所蕴藏的深意。她麻利地从地上站起来，牛皮色的裤子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还有几根杂草作伴，但布里艾伦顾不上清理，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卡拉身旁走去。二人并肩之时，月亮的光辉已经盖过了夕阳的尾巴。

“我们得快点”卡拉的声音在起伏的步伐中显得有些颤抖，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许多细小的汗珠。布里艾伦的个子并不小，但相比于卡拉的步伐，她时不时需要小跑几步。“这时间是有什么规定吗？”布里艾伦急匆匆地发问，回答她的却只有寂静的周遭。卡拉转头望向右侧的建筑物，顺便向布里艾伦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顺着卡拉的目光看去，布里艾伦注意到了白天所见到的疑似管理员住处的老旧欧式建筑。每一扇蒙着厚厚灰尘的暗黄色玻璃窗户里都向外投射着一种亮黄色的灯光，在雾蒙蒙的污垢的附着下失去了原有的活力，显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沉重感来，布里艾伦聚精会神地观察着。

可就在此时，建筑三楼最右侧窗边的光亮变暗了，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光影中间，形成一片巨大的黑暗，卡拉一把抓住了被惊吓在原地的布里艾伦的手腕，在月光散布的裸地上飞速地掠过，转角冲进了比白日里更黑暗的那段长廊中去。

手忙脚乱的两人在骇人的寂静中勉强保持着镇定，但卡拉那碍事的长裙还是被勾破了一脚。二人飞快地窜进了宿舍房间，踮起脚尖摸索到自己的床位，然后小心翼翼地钻入带着霉味的被窝里。夜很静，隔着被子也能听见二人喘气的声音。布里艾伦慢慢地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或许是刚刚的逃离让她有些兴奋，她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呼唤着临床的卡拉。

“喂，卡拉，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布里艾伦哈出的气体让一旁的屏风不禁颤动了两下。一阵寂静过后，蓝色屏风破洞的位置出现了一只眼睛，被月光照得分外明亮。

卡拉清了清嗓，小声地回复道：“你可真不会挑时间，”卡拉努力地平复着由于紧张而紊乱的气息，“但我想如果我不回答你会睡不着的。”听完这句话，布里艾伦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愉悦。

乔雷尔的规矩比布里艾伦预期中的还要多出一大半，并且个个都同他本人一样，那样变态又冷血，那种神经质的要求与惨无人道的惩罚，不禁让布里艾伦汗毛倒立。

一年前的盛夏，是卡拉来到这里的第五个夏季，那时的她同布里艾伦一样，仍旧渴望着离开。过去的卡拉力量薄弱，却有足够的头脑，她日复一日地等待着，积累着，一遍遍尝试并完善着自己的逃离计划。她终于等来了自己成为少女的这一天，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拯救属于自己的青春光阴。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少女的身份却成了她一生的疤。

在卡拉翻越后花园的紫藤萝石柱未果后，乔雷尔便紧锣密鼓地组织了那场贵族视察会，那是每半年都会举行的盛大“宴会”，只不过那一年与往常相比提前了不少。一位位衣冠禽兽在广播楼前的空地上悠闲地散着步，挺着所谓贵族的姿态，上下打量着一个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们，而这次站立在最中央的，那个赤条条，一丝不挂的少女，正是卡拉。米勒·卡拉，绅士们望着她白皙的皮肤，在她挂满泪珠却又毫无表情的脸上抚摸着，他们的手上沾满了肮脏的香水和肉菜的残渣，就这样在她的纤瘦肌体上来回游走。乔雷尔在一旁笑着，声音一如既往

说到这里，卡拉沉默了，整个夜都沉默不语了。布里艾伦的喉咙像是被黑暗扼住了一般，干哑而无力。许久后，卡拉的床铺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两手用力地抓住床单要将它撕裂一般。那是卡拉的纠结与犹豫，她低声啜泣着，万分挣扎的内心有羞愧与绝望之火在熊熊燃烧。布里艾伦什么也做不了，她像是被焊接在床板上的钢钉，无奈又焦急。好在卡拉的勇气战胜了绝望，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声音再一次传入布里艾伦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