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这是我们的命（1 / 2）

暴风雨侵蚀过的陆地满目疮痍，乔雷尔踏着轻快的步伐带着他的随从离开了，头也不回。布里艾伦的怒火好似一瞬间无处安放，眼神中的烈日散去了，只剩黎明的微光左右扑闪着，充满了无助。她心里清楚，比起当场宣告她和卡拉被处以死刑的下场，她更害怕悄无声息的离去。好似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别人拟定好的，而自己却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坐以待毙的蛐蛐儿，在漆黑的夜里悲鸣。

眼下的情况由不得她多想，竟然乔雷尔没有做任何的行动，这就证明她们仍然有活命的机会。只不过首要的事情是先治愈好自己面前这位被蹂躏得七零八落的朋友——至少是在这里的唯一一个能一起讲话的人。布里艾伦迟钝地转动背脊，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再将怀里的卡拉一点一点地挪到自己的背上扛起来。卡拉骨骼纤细，瘦得可怜，扛起她对于长期从事粗活的布里艾伦来说并不是难事。然而刚刚经历完的激烈战斗，换句话说，被乔雷尔放倒在地上的事，着实消耗了布里艾伦不少的精力。她的臀部及髋关节以下的部分都刺痛得厉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蹲着的姿态切换成站姿，摇摇摆摆的几下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卡拉的头无力地耷拉在布里艾伦的肩膀上，缺失牙的空槽里有黑血涌出，在布里艾伦用力颠两下以站稳的间隙，顺着卡拉的嘴角悉悉索索地滑到了布里艾伦的头发上。血腥的气息扑鼻，布里艾伦的心中满是疤痕，这鲜血的味道比这冷血遍地的工场里的气味，不知崇高了多少。

这样想着，布里艾伦朝宿舍的方向走去。唯一熟悉这地方的朋友在肩膀上沉睡，除了宿舍，布里艾伦无处可去。

天边微微有蓝光闪烁，月亮的光晕也一点点暗淡下来，天将破晓，隐隐约约可见前方有一人影朦朦胧胧，正在向她们靠近。不知怎么的，布里艾伦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加快了脚步向对方走去。

“是福妈。”布里艾伦在心里嘀咕着，进而向着对方呼唤，没成想喉咙的嘶哑已经远超出自己的预料。福妈仍穿着白日里的那套围裙装，白色的蕾丝花边已经抽了线。她步伐矫健，看上去身体十分健硕，然而在布里艾伦眼中，她是那样漫不经心，深不可测的。

作为女性同胞，福妈是这个工场里唯一的女官员，免不了让人心生芥蒂。虽然布里艾伦极其不想与她为伍，但太早得罪她也不见得是明智的决定。况且相比于那些男性贵族，福妈的气场要弱了许多，必要的时候或许是更佳的选择对象。

“医务室在反方向。”福妈一字一句地说到，语气极其简洁有力，丝毫不掺杂个人情感。布里艾伦吃力地刹住脚步，成功完成转身动作之后，才发现福妈已经走了几米远。布里艾伦在心中微微叹气，却不敢说出些什么。

沉重的木制医务室大门被用力地推开，底部将折未折的木条刮蹭着地面，发出高频率的刺人耳膜的声音，地上的划痕很新，似乎快要嵌入地里去了。木门的把手被摩梭得锃亮，隐约能照出人影来。

一进入屋内，一股腐烂的肉糜味道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有铁锈的味道弥漫。房间里只有两张病床，映入眼帘的第一张床铺上的用品已经辨别不出它原本的白色，黄色的斑迹和暗红色的不明浆状物浸没了整个床面。布里艾伦的胃里翻江倒海，波涌浪叠，索性转过了头。床头的两个吊瓶架子，形单影只，歪歪斜斜地佝偻着身躯站立着，风一吹就会倒了似的。滚轮上的黑泥已经阻塞了轮轴，看上去应该再也无法滑动了。

福妈似乎已经习惯了布里艾伦初来乍到的震惊，径直的走向了靠里侧的那张床铺，掀开表面上铺盖的一层黄褐色的被褥，里面还算白净的床垫便露了出来。

“就放这个吧，另一个你也不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