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禁忌触碰(下)(1 / 1)
挺拔优雅的身躯并没有转身,而是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从后面看去,好似一座毫无生机的石像。然而石像俯视之下的景象却如同炼狱一般沸腾,残暴,罪恶的火焰竟烧得绚丽多彩。
卡拉的大臂上有两只鹰一般的爪,不同的是,上面布满了野蛮粗壮的青筋,每一根血管爆裂着,甚至能清楚地看见里面充斥着的无端的愤怒。墨绿色的毒液在里面流淌,在皮肤隆起的糙皮之上,生长着数以万计的黑色洞窟,汗毛宛若鼠尾一般挂满了粘稠的汗液,从黑暗中猥琐地探出头。卡拉臂膀上皙白的肉在这两只“鬼爪”的压迫下,从指缝中艰难地向上蹿挤,就像卡拉心中的生念。她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跪着的。
她的头颅紧贴着地面,头发在缠斗中已经变了模样,空地上的尘土夹杂着蓝色的矢车菊残留,杂乱地散步在她乱线团一般的头发里,从发尾到发根。卡拉艰难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布里艾伦没有武器,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乔雷尔,她高举着手中的石块,就像一位骑着快马的战士。一步,两步,三步,直到布里艾伦的视野中只容得下乔雷尔那梳得光亮的后脑勺。只是“唰”得一声,后脑勺消失了,转而变成了那副狰狞的为善的面孔,昔日伪装的优雅在此刻荡然无存,那双漆黑的眸子,黑得泛起了红色的凶光!布里艾伦的喉咙一紧,双脚顷刻间离开了地面。手中的石块坠落,被面前的大手稳稳地接住了。
乔雷尔的眉毛上挑着,目眦欲裂,嘴角却呈现出上扬的弧度,他的左手死死地掐住了布里艾伦的脖子,右手捏着那块留有汗手印的石头。
布里艾伦的视线第一次高过了乔雷尔,她扑棱着身子,脸涨得通红,发不出声。顺着乔雷尔的手臂向他的身后望去,才发现刚刚自己所看到的景象还不是地狱的极限——卡拉的舌头正被乔雷尔的右脚,旋转着,扭拧着,惨不忍睹地钉在了地上。布里艾伦的眼泪在那一刻如同洪水一般,冲破了布满血丝的眼球,顺着她乌黑的脸颊,流淌过黑紫色的嘴唇,滴落在乔雷尔白玉一般的纤细手指上。
一瞬间,乔雷尔像发了疯似的狂吠起来。
“手帕,给我手帕!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他一把将布里艾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疯狂地甩动着自己的左手,好似那眼泪能够灼伤他的皮肤。听到乔雷尔的命令,两个壮年男人几乎同时扔掉了卡拉的胳膊,从西装马甲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叠的整整齐齐的米黄色手帕,上前为乔雷尔擦拭手背。
卡拉的身躯如同一根没有意识的苇草,在被扔下的顷刻间便折断了似的,瘫倒在了地上。布里艾伦大口喘着气,喉咙被压迫后的干哑让她止不住地咳嗽。但她还是抓住乔雷尔发狂的空隙,拖着发麻的躯干将卡拉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捧着卡拉满是泥土地脸,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摇晃着她的头,希望她能醒过来。但卡拉的生理抗拒让她彻底进入了深长的昏厥中去,她的嘴角和嘴唇都留着已经凝固了的血液,里面混杂着沙土,石子以及乔雷尔这头野兽鞋底的黑泥。门齿掉了一颗,混着血液被卡拉吐了出去,已经没了踪迹。
“真是太险了,布里艾伦小姐,我差点被你感染了疾病。”乔雷尔右手捏着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脸上的兽态早已烟消云散,那张虚伪至极的面孔,又一次地以一种极其高傲和蔑视的目光,自上而下地审视着布里艾伦。
“混蛋上一次你便已经染上了,你早晚都得死!”布里艾伦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好似下一秒就会碎裂。她自下而上转动的瞳孔被上眼皮遮去了一半,些许杀气在眼眶中陡增。眉宇间印刻着火焰的烙痕,与过去不同的,这只愤怒的羊羔,多了几分沉稳。
乔雷尔“噗”地发笑,惹得人心里毛燥不安,他以一种近乎讥笑的语气说道,“看看你这副模样!天哪,简直是得了癌症!”他的右手不停地在鼻尖扇动着,用过的手帕被随手丢弃在地上。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爱你的!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和她厮混?!”
乔雷尔泪流满面地指着奄奄一息的卡拉,好像布里艾伦真就是他那位要逝去的爱人一般。然而布里艾伦毫无波动的情绪证明了一切——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变态、杀人犯。是一头披着人模样外衣的,未进化的野兽。他的脸上写满了贪念和最原始的欲望,在他那片充满尿骚味的领地里,一切都是禁忌触碰。
“只有死路一条,你们俩都是。”乔雷尔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