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福妈的话（上）（1 / 1）

亨德里克·乔雷尔，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账，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都不能算作是兽心，而是一颗魔鬼的心。不止是卡拉和布里艾伦，这里的每一个葬送的青春的女性，都是出自乔雷尔的魔爪。为了免费的劳动力，乔雷尔不惜任何代价。不过这真的能全怪他吗，想必没人知道。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拐卖少女，谋财害命的这些男人，根本不需要付出代价，哪怕只是一丁点。

不过对于乔雷尔来说，他也是可悲的，如果家境再富裕一些，或许他也不会被逼到如此的地步，做着不能被称作人的勾当，却还住在这样一间陈旧残破的工场里，他一生中最大的愿望，或许就是自己的工场能够跻身屋脊国财富排行榜的前列，这样一来，父亲或许才会正眼看他一次，他才有可能坐上人们眼中遥不可及的至尊货箱，仅凭他自己的收入来源。但无论如何，这都不能成为他的罪行获得宽恕的理由，命运赋予每个人不同的能力和境遇，但他们为恶行善的选择，都是自己决定的。

布里艾伦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天边的太阳貌似已经睁开了双眼，放射出万物的光辉，今天是难得的晴天。一束光透过医务室玻璃上的破洞投射到了卡拉的脸上，屋里的尘埃在光辉中翩翩起舞，它们跳得那样欢快热烈，好似阳光不曾光顾的那样，卖力地展现着自己的舞姿，随着空气的流动，反反复复，颠沛流离。待一切归于平静，它们又将沉睡。卡拉被晃得睁不开眼来，黑夜的寡言总是让她期待白天，然而渴望的那光芒，此刻却刺痛着她的神经。好像没有一刻能够和解。

卡拉心生几分躁动，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见卡拉的动作十分吃力，布里艾伦主动地发出了背着她的邀请。这次卡拉没有推脱，默默点头答应了，先前的拒绝显然是针对福妈一个人的。

布里艾伦的肩膀很宽，至少和同龄的少女比起来，绝对称得上是排在前列的。卡拉的双手环绕在布里艾伦的脖子上，手掌微垂，左侧的脸颊悬在空中。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布里艾伦的后劲，那种弧线宛若天鹅的长颈一般，优雅动人。从那已经变得黝黑的肤色中，看得出经受过不少的风吹日晒，但是那股暗藏在骨骼里的韧劲，让这线条显得越发完美，就像湖面上那唯一的一只孤傲的黑天鹅一样。

或许是昨夜的疲惫渐渐袭来，卡拉的脖子开始酸胀起来，她丝毫没有犹豫，索性就把悬在空中的脸颊贴在了布里艾伦的后颈上，太阳把她的颈部晒得热热的，贴上去的感觉比刚晒好的被子还要舒适柔软。面对卡拉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布里艾伦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用更贴切的话来说，是难以置信。

在这陌生冰冷的荒地上，同一位只结实了一天的，甚至还未互相认定为朋友的同龄人有如此贴近的距离，布里艾伦在心里开心的同时，也不免打着寒战。她并不了解背上的这位少女，也不清楚昨晚的经历是否就算得上是将她们的命运相连了，至少在她成长为大人的这十几年里，她未曾接触过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性或是男性。外祖父总告诉她，离开家后的每一处地方都充满了谎言与欺骗，可她又何尝不是被外祖父欺骗了的人呢？

她简直不敢想，如果按照自己的性格走下去，是否会得到那样一个惨不忍睹的荒唐的结局，但很显然，这样固执叛逆的性格也不会留给布里艾伦思考的余地。她知道的是，或许叛逆的人都会被命运处以死刑，但不曾叛逆的人，就连被处死的机会都没有，她们只能坐以待毙，等待命运的宽恕或者制裁。

想到这里，布里艾伦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她将卡拉向背脊上兜了两下，踏着更加稳定的步伐，走向了阳光无法普照的泛着蓝光的黑暗里去。

“卡拉是我的朋友。”布里艾伦叛逆地做着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