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一蟹(1 / 4)
越日近午时分,门房王老头忐忑不安地踅摸进来,背着人向吴不可询问儿子王小二被他安排去了哪里,怎么隔了两个晚上还没回来?
吴不可大吃一惊,脸面失色:“什么?他还没回来?”心知不对,慌忙招呼侍酒,“备马。派人去请布帛布师傅和李老大师傅,陪我出趟门。马上出发!”
玄武大街,得月楼后面的巷子有一家豆腐坊。门口空地颇大,角落里安放着一个石磨盘。黑褐色的磨盘每天都在使用,经过人工的的打凿和岁月的刻剥,古拙苍然,历久弥新。
一棵两丈来高的枣树静静地伫立在石磨盘不远处,默默地陪伴着石磨盘。每年六月,它都会把淡淡的枣花香随风送到石磨盘这边,让它领略到盛夏的味道是如此的温馨。
但是到了十月份,石磨盘都要痛苦地看着人们采摘枣子而无计可施。甚或,狠心的人还要拿长长的竿子狠狠地抽打着枣树,让石磨盘看得心头泣血,都要疯了。
其实,枣树花小如米粒,就像桂花一般。但又没有桂花那般浓郁的香味,因此在处处浓绿的盛夏毫不起眼。纵然满树繁花,还是要到近处才能嗅得枣花的香味,恍然而有所感。
吴不可不顾危险,带着布帛和李老大骑马赶到地头,嗅到的只有豆腐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豆香味儿。
三马前后脚入巷,踢踏声不小,相信巷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吴不可笨拙地跳下马,把马缰绳交给早一步下马的布帛,正要往豆腐坊里面闯,豆腐坊对面那一户人家的门开了,一个下巴长着一颗痦子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轻薄葛纱,斯斯文文地走出来,拱手道:“苏公子别来无恙。”
“啊?你是……你好像是……”吴不可回身还礼,有点手足无措。对方认识“他”,他不认识对方啊。
中年男人十分诧异,道:“苏公子不记得我了?”
吴不可尴尬道:“是……忘记了。很抱歉。”灵机一动,指指得月楼,“是了,你是得月楼的掌柜……”猜得对方身份应该就是得月楼负责人,名字却不知道。
中年男人奇怪地看着他,微微点头,缓缓地道:“鄙人赵继圣。苏公子来得正好,一起去得月楼喝一杯?”
吴不可摇了摇头,看着赵继圣,直截了当地道:“赵掌柜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赵继圣微微一笑,道:“王小二喝醉了,眼下还在床上躺着呢。那驾马车,前天我就派人先送回去了。”
吴不可点点头,也不追究,道:“麻烦赵掌柜派人把他拉出来,告诉他即刻回家,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去!他家人两天不见人,着急得很。”
赵继圣应了,转身入内招呼一声,回身又出来邀请吴不可道:“大中午的,炎天赤日头,何必这样赶来赶去?一起去得月楼喝杯茶,歇歇脚吧?”
吴不可扭头看布帛和李老大牵着马躲在枣树下,还是被盛夏骄阳晒得满头大汗,衣服都有点湿了,心起歉意,点头答应了。
得月楼面阔七间、进深五重,楼高三层,在周遭一片单层屋宅的衬托下显得气势恢宏,庞然大物。
楼前有古槐三棵,巨大的枝丫如人臂张扬,向天祈求甘霖雨露。枝丫末梢翠叶纷披,留给大地一片浓阴,一片清凉。槐树下有一泓半月形的深潭,半亩大小。其水澄碧,半处槐树浓阴,半处骄阳之下。潭中有几十条红白鲤鱼来回寻食,悠闲自在。
潭边,石砌的栏杆围成一圈,石条凳错落放置,供人闲坐憩息。旁植丁香、海棠、侧柏、连翘、木槿等观赏灌木。紫、白木槿花开正艳,红白间杂,引得蝶乱蜂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