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饮长安东市中(2 / 3)
谢承之随其游览,只见其名录中,长孙、尉迟、萧、张、程、李、高、柴、秦、虞、唐、崔、卢、王、裴等各大世家,无所不有。这玉衙虽是制衡各大世家而生,但各大世家为利用玉衙资源获取消息,亦遣派了不少世子位居其中,逐渐形成了一种平衡。谢承之看着眼前众多心法,心中不禁慨叹,当朝天子能登大宝,绝非偶然。
待谢承之诸方办妥,从皇城出来,已近未时,谢承之虽未午食,但亦不觉饥饿。心中欢喜不禁想到任晓,念着任晓已被赦免,便直向教坊司左坊而去。可待其到了左坊,却被告知任晓依旧不知所踪。谢承之听闻不禁困惑,若是连天子下诏,都不得其踪,那她究竟去了哪里。
几番思索下,谢承之想到前日,在大安国寺遇到的测字大师,便欲再去询问,可到时却已不在寺中。一时之间,不知所向何去,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东市。
想起那日与任晓同游之景,谢承之更是忧上心头,正愁着,忽发现前方有人群围着,心想莫不是三玄道长?待其上前才发现竟是两人在斗酒:
一人身着月白色袍衫,玉簪束发,髭髯修美,抱坛举饮;另一人身着苍黄袍衫,须发刺张,布帛束发,亦在抱坛举饮。
谢承之正看着,却见那苍黄袍者率先将坛放下,豪爽大笑道:“伯高!你输了!”围观众人见状不禁一片喝彩,竟有人就地押注,博取彩头。
月白袍者闻言却是不理,继续饮酒,片刻之后亦是饮完,方才放下酒坛,带着醺醺醉态笑道:“道玄兄果然好酒量,旭愿赌服输,店家,取纸笔!”
话音一落,店家迅速将二人身前长案清空,铺上纸砚,将一支狼毫笔递于了月白袍者。只见他右手持笔饱蘸浓墨,眼露醉意地盯着案上白纸,忽然喊道:“再来一杯!”店家闻言连忙倒酒递上。
那月白袍者左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掷杯案上,奋笔疾书。但见笔落纸上,如走龙蛇,俄尔似是墨竭,又饱蘸了一笔浓墨,复而继续书写。
转眼之间,那字帖已成,月白袍者掷笔大叫,似醉似颠。店家见字已成,小心将字提起,示与众人,立时引得一片叫好。
但见那帖上以草书写着“醉饮长安东市中/输此一笔/且共君笑/来日再与道玄饮”。洋洋洒洒,一气贯之,犹如神虬出霄汉,神似夏云出嵩华。谢承之见那行笔的粗细轻重变化间,隐有剑式,气势凌厉,见所未见,不禁好奇此是何人。
那苍黄袍者凝神观字,颔首赞道:“不愧是我大唐第一书圣!此字之盛,足以传表千古。”
月白袍者闻言,带着醉意,揽住苍黄袍者哈哈笑道:“道玄兄取笑我!你那丹青妙笔,连圣上都下诏,说非他允许,不得作画,岂不是大唐第一画圣么!”
谢承之闻言,方知眼前之人,正是大唐两大国手,书圣张旭与画圣吴道子。
吴道子听张旭反夸自己,叹息道:“我虽尽丹青之法,可其中神韵终差一分,故才找你要字。但今日一观,方知此笔实难相学,全唯心中之妙,非只运笔可成。”
张旭哈哈大笑,歪倚坐下,扬手道:“我早已相告,你偏不信。你若想丹青更上层楼,不应学我,应是去观公孙大娘之剑舞。当年我笔法大成,亦是差此一神,得观方解。”
谢承之一听,豁然明白为何这字帖之中藏有剑意。只听吴道子抱怨道:“你说得倒是轻巧,公孙大娘之剑舞,岂是我说观便得观的。这皇宫众人,我虽多有结识,但公孙大娘亦是非奉诏不得舞,如何观得。”
闻听至此,谢承之心生一意,上前作礼道:“二位有礼。”
吴道子正与张旭言谈,忽有人打断,醉眼看着谢承之,不好气地应道:“你是何人?”他自奉诏入京以来,佳作频出,名震长安。天子下诏令其“非奉诏不得作画”之后,更引得权贵私下向其重金求画,早已不堪其扰。
此时谢承之客气相拜,吴道子又当是权贵派人求画,面带酒红地斥道:“我与伯高饮酒,莫要打扰!”
谢承之依旧好生作礼道:“在下会稽谢氏,谢承之,乃是公孙大娘之师侄,刚才听闻前辈有意观大娘剑舞,故才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