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3 / 4)
他将长剑狠狠踢出。
白客山赶到时,战役已结束许久。
“我又慢了一步。”浅紫色眼瞳放出不甘的光,他望向脸庞逐渐崩析的秋云,摇摇头。
“不,客山,你来的正好。”秋池跪坐树下,长发散落身后。他将头绳系在妻子发梢,轻轻抚过:“你之前说的那个法子,能试试吗?”
“那很危险。”他说。
“放心去试吧,反正我不会死的。”秋池说。他抬头,面向白客山,眼神毅然。
“客山,相信自己,你能救下小痕,自然也可以救下云。”
“不,这不一样……”
“一样的。”他打断道,“分明约定好何事都要一起,可云总爱独自承担。现在,该我了。”
他重新低头,喃喃自语:“而且这样,可不算打破我们的约定哦。我们有一起,好好活下去啊……”
“所以,云,请原谅我的任性。”他展露此生最温柔的笑。
好多人都在传,大衍的圣上,在丧妻之后变了瞳色,像是为了吊唁那永远熄灭的赤金。
女子隐瞒了帝王之死,她改变容貌,坐于龙椅之上。
她永远失去了一份笑容。
“陛下,秋云将军战死,当真不必再立新将吗?”一位大臣上奏,嗓音惶恐。
她说,无妨,朕自会御驾亲征。她用着先帝的嗓音,想从中寻回什么失去的东西,但她永远也找不到了,那些人和事已消散在回忆之中。她再也无法站在堂下,向那个万民瞻瞩的身影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秋云其实不擅长政事,她厌烦那些成捆成捆写满字的字卷,以前这些事都有小池扛着,她只用提着剑走南闯北就行。其实她完全可以把工作全权交给杨家,直到女儿够年纪担起君责,自己依旧当那个为人敬仰的秋云将军,毕竟杨家那个小伙子勤奋得很,很讨人喜欢,就连之前那个皇帝也很中意他。如果是他的话,秋池多少也能放心吧。
可最伟大的皇帝哪有死这么早的啊,她想,她嫁都嫁了,总不能亏了自己不成?怎么着都得让“秋池”这个名字活成史书里最伟大的样子。
小痕随他进山修习去了,和自己见面百害而无一利。而小水这姑娘,老觉得她太安静了,懂事得叫人内疚。她时常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作为一个母亲,有没有资格当大衍的皇帝。她感觉自己太失败了,叫这么小的孩子去学剑,去学治国,自己反倒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龙椅上装模作样,用拙劣的速度批阅奏章。
秋池啊秋池,你还真是惯着你云姐啊,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老说别让我一个人担着,可到头来到底谁才是打破约定的那个坏家伙啊?
秋云好累。她想就这样杀进裕权,用自己一生积累之物,杀他个血污连城。
可她答应了小池,要和他一起,陪孩子们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