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1 / 4）

我记得，颜鸣升与我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我无法忽视同样质问的白城。

我后撤一步，刺剑入地，凝出两柄长剑立于身前，摆出防御姿态，紧盯白城，默念那“南柯”后二式。

一枕南柯，终成虚幻。

浮生若梦，世事成澜。

白城默然，收刀后退，似在等待，全然不急于动武。

一路上我都在依靠那愈发狂暴的长剑与血熔之金，剑法尽展“南柯”毫无保留。而这足以颠覆一支军队的东西正被白城死死扼住咽喉。妖皇血正不堪重负，“逆臣”与血熔之金势均力敌，“南柯”的凌厉寒芒在这个男人面前，有如孩童玩闹的烟火。

别依赖血——杨千帆似是早已预见这一幕。可除却这身血融之金我还剩些什么？我望向那头红发，叹出口气，绷紧手臂。

“不急，慢慢来。”白城语气平和，一身轻松。他似乎正以此为乐，清爽的嗓音缓缓道：“秋痕，你为秋水而来，是吧？”

我不明白他要说些什么，只是冷冷看着他，握剑的手骨节分明，几乎要捏出血来。

“那么，于你而言，秋水究竟是什么？你为何要为了她不惜以命相搏，甚至唤醒血熔之金？”

我不做声。白城接连的质问化作一只手，拨动我思绪向前。记忆回溯多年，师父的教导在脑中久久回响。他说，痕，记住，何为对错，何为责任。

何为责任？守护大衍，守护秋水，或是守护其他什么？但终究逃不开“守护”一词。即便如师父所说，仗剑护佑天下是我生来的使命，拼死护卫秋水是我为臣的责任。可因秋水遇刺怒杀裕权全军，这份怨气又怎仅是因失职而自责？

而何为对错，更不能以一人之心定论。即便是依照大衍律法，可我斩过的许多罪人，就一定该死么？他们之所以命丧剑下，是因我个人眼中的对错，认定其人可诛。这一切，都是我凭心的抉择。

颅内如雷霆炸响。这么多年我是否又会错意了？师父一生与命运为敌，又怎会教我匍匐向它？他口中所谓使命，终究在于我自己的意识，而非什么虚无缥缈的命运。

而我向来顺循的“护佑天下”，究竟是忠于使命，囚于责任，抑或是……仅仅想要守住秋水期望的东西？

心口收紧，一些东西似要满溢出来。

我抬头，望向白城。

“这世上，可不止美梦啊。”他喃喃自语。

“是啊，真想让你也看看这些东西。”顺着他的话，我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