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2 / 3)
中年男子闻言微怔,稍入沉思,不再理他。
皂角大汉也无意多言,冷声吩咐左右:“来人,绑了这厮,回京述职!”
“慢,陛下吩咐,是请不是抓!”孟学礼急忙阻止粗鲁军士,黑脸提司也似心有顾忌,冷哼一声退到旁边。
孟学礼上前几步,又是一躬,然后立身正视中年男子,正色道,
“伍师乃当世大贤,圣天子命学生代其问道。陛下常闻伍师言民重君轻,便欲知到底民重重几何,君轻又轻几分,伍师可否细细衡量一番!”
中年男子长吸一口气,冷冽的寒风流过鼻道,涌入胸腔,暖暖的肺腑被冷气一激,顿时引得全身微微一颤。良久,中年男子才呼出已被温热的冷气,望着滚滚泗水一字一字清晰地说,
“民重重若千钧泗水,长流不息。君轻轻如水上鹅毛,可有可无。”
“大胆狂徒,亵渎皇权,该斩!”孟学礼摇头苦笑时,黑脸提司已经咆哮而出,“贱民就是杂草,老子擦屁股都不用的东西。”
中年男子斜眼眺了一下言语污浊的大汉,面色凛然:“提司大人刚说自己摸爬滚打半生,想必也非出身富贵家。那以大人的贫寒出身,之前也算是茅厕门前一杂草了?”
黑脸提司一怔,自是词穷。
中年男子接着道:“纵使生民如草又如何,面前莽莽芦荡不就是一根根苇草汇成。可是待得芦苇横江,便能使行船迟滞,上下难行。”
孟学礼微有沉思,黑脸提司倒是起了蛮性,夺过身边军士刚点燃的火把,高高一抛便入了苇荡。
秋天的芦苇干燥易燃,火光顿时高涨,火借风势,由北向南席卷而去。
苇杆中空,烧裂时噼啪作响。
芦花轻柔,灰絮燃尽后漫天飞扬。
黑脸提司哈哈大笑:“再多的草还是草,一把火烧的毛都不剩。”
“这又何必呢,烧得尽吗?来年又会长出一片更深更密的新苇荡啊!”中年男子望着烧红的天色,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