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六（1 / 1）

“我们拿什么去破冰？”纪明问。

“哈哈，鬼知道我们那什么破冰，这一艘艘破木船不被浮冰击沉就不错了，又如何指望着这这群衣衫褴褛的人取票破冰。”

“那……”

没等戚武答话，操帆的老渔夫就朝海里啐了一口唾沫，“去他的长官，他们就是要烧了我们的房子，烧了我们的船，用我们的血把那冰化开，好运他的好酒好菜！”

“喂，大叔，别喊那么大声。”

“我就是要说，你们这些当兵的还好，还能偷点抢点，拿点好处。我们呢？力出在无用的冰面上，泪冻在这眼眶里，血就凝在这一身臭皮上，我们还剩下些什么啊！”

其他的几个船工都没有搭话，低头做着自己的活。纪明站起来帮着渔夫拉帆，全船无言。

他们是第三批抵达结冰海域的，来的路上已经见到好几艘沉没的渔船，几十个溺死的、冻死的人浮在水上。临近冰场，除了叮叮当当的凿冰声，呼啸的海风声，还有生起火来烧船的噼啪声。几团烈火在冰面上燃烧，把整个海域都映得通红。

“这可真是……”戚武用手中的凿子敲了敲冰面，“怎么会这么厚？”

老渔夫呵呵一笑，“看着吧，这就是海神发怒了，这些不知廉耻的混账，打着神明的旗号在天岛圣岛荒淫享乐。看吧，看吧，这里必将……”

“轰”地一声，近乎震破人们的耳膜一样，冰面炸裂开来。

十几艘铁甲的巨船冒着滚滚的浓烟冲破冰面，对下面挣扎的渔民不屑一顾。上面有几处空洞吐出火舌，喷出些黑乎乎的东西，旋即在远处的冰面上炸裂开来，那巨响就是这么产生的。

纪明的耳畔还在嗡嗡地响，四肢乏力，眼睛看到巨船上飞扬的旗帜，是神圣国家海军的旗帜。恍惚间，他还看到天岛的指挥官同什么人攀谈着，渔城的部队在上面忙前忙后，甚至还看到酒鬼在冲他打招呼。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乎纪明的想象：铁甲船快速破除了天岛海域的冰块，渔民们不明不白得被遣返回去，面对着破败不堪的渔村，参与的军士都领到赏金，派发回原来的岗位继续工作。时间逐渐磨平记忆，渔村经过很长时间才重建起来，渔城上空的硝烟味也过了好久才彻底散去，而岗楼內生活最大的变化，莫过于酒鬼他们一整个冬天都有了新谈资，天岛繁华的街市，高大的铁甲船……

握着手里的赏金，躺在宿舍新发放的毛毯上，纪明把杯子伸向正在温酒的酒鬼：“给我也来一杯尝尝。”

宿舍里的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地大笑起来。酒鬼凑过来，给他倒了一杯。

纪明把酒杯凑到唇边，感受着酒的温热，随后一仰头，一饮而尽。热辣辣的酒灌进胃里，在这冬日里格外暖和：“真暖啊，再来！”

宿舍里欢乐起来，酒鬼又给他到了一杯，感叹道：“纪明也长大了，知道酒的温度了。”

在一片哈哈地笑声中，纪明醉倒在硬邦邦的地面上，窗外的寒风和火炉的热气同时侵袭着他。他忽的大笑了一阵，向着火炉的位置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