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正旦宴贤士血谏(2)(2 / 2)
待至宫宴大殿,韩德让随父入座,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总觉着有一种奇异绕在心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良久,他才闹明白,疑道:“宫中如何竟无一女妇?”
韩匡嗣一听,嗤笑说来:“陛下恶妇人,由是里外皆须眉,惟皇后宫中置妇人伺候。陛下亦少见皇后,是以至今无嗣也。”感慨一声,又对韩德让语重心长道:“开天伊始,即立阴阳。自古以来,惟阴阳和合方能万物生。阳配阳、阴配阴,乃失衡,失衡则致祸……”
韩匡嗣正教育着儿子,忽一郎君身着紫貂裘、戴着金饰毡冠,端着龙骧虎步过来,其棱角分明的脸上拧着一双剑眉略带杀气。那郎君倒也不将韩匡嗣放在眼里,一把拧起韩德让的领子,拽起便走。
只见耶律休哥一把将韩德让搡出去,环着双臂,挑眉望道:“凌雪可好?”
韩德让不答,只是笑道:“哥撒气切莫往脸上招呼,陛下召见小弟,若问及,小弟不好回话。”
耶律休哥问道:“噢?倘问及,汝怎说?”
“定不可言哥哥之不是。”想了想面色为难道:“可曰……遭狗咬啦。”
耶律休哥听着,眉眼一拧,一记重拳直直砸在他小腹上,他连忙捧腹,一脸痛苦。
耶律休哥则收回拳头,拍拍手道:“此事就此作罢。”转过身,背对着韩德让又说道:“宴上莫贪杯,回头陪你哥来上两巡。”言罢,整整袍服,冷着脸离去。走出几步,却忍不得微微呲牙,吹了吹肿起的手背,暗骂:“臭小子,又害我。”
韩德让则是窃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块赤铜圆护,看着那面护心镜竟被逊宁一拳砸得变了形,但感一阵寒颤。他恶寒着又将护心镜揣了进去,才又回到韩匡嗣身边。而韩匡嗣见着两人在角落里嘀咕许久,又见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回来,更是满腹郁闷。
须臾,耶律璟出席与文武百官、宗室贵戚、各国使节置酒同饮。君臣饮过一阵,耶律璟才使人将韩匡嗣、韩德让召了过去。父子二人得令,忙是端了酒樽上前致酒。君臣三人同时饮尽,耶律璟随即摆出一脸慈笑,问道:“姚哥今十七耶?”
韩德让恭敬道:“回陛下,臣十八矣。”
“十八韶华,再过五年,待燕燕长些,可令尔等早日嫁娶。届时,姚哥与朕成了甥舅之亲,不枉皇祖母精心安排一场。”耶律璟笑着说来,皇叔、赵王等人听着更是气上加气,却又不好发作。
耶律璟瞅了瞅皇叔那脸色,真恨不能气死了他,当即办丧。转又对韩德让说道:“朕闻,国子监前日岁考,姚哥著文《论王莽篡国书》,其中有句曰‘莽出于外戚,仁德孝廉,时百姓诵之,百官举之,师友荣之,国主赞之,其誉满中国。及辅政,权益重,莽祸心始见,谋权篡政,乱国之治,其滔天虐民,穷凶恶极,致城池尽废,流毒诸夏,至此国中始知莽之伪,然悔之晚矣。今观其祸,得于伪德惑世,虚仁欺国之谋,成于上下失察,肆其奸惹之过。’此文以史言今、警醒当世,令朕读罢不禁日夜思量。”
韩德让听罢一骇,忙是拜道:“请陛下恕罪,此文乃下臣应试胡乱所作,其论未得深究,多偏颇不实,更不曾言今朝之事。”
耶律璟听着横眉,不悦道:“尔言外之意,乃朕曲解文意?”
韩德让骇出一身冷汗,忙道:“陛下恕罪,下臣贪玩疏学,满纸荒唐文尽是胡言乱语,经不得半分考量。陛下乃承天命而立,聪明慧达,天之骄子;承国九载,人才济济,家国康宁,君臣齐心谱盛世之华章。我大辽得陛下之明治,贤能辈出,奸佞不近,必使国祚延绵。陛下荣耀大辽,国中安有莽贼之辈?即使有,亦感化于陛下明政之下。”
耶律璟听罢,笑道:“小子之言尤甚百灵也。”
左右闻言皆是附笑,韩德让却是捏了一把冷汗。不想自己在太学胡乱应考之文,竟被耶律璟断章取意,用来暗指耶律屋质伪德惑世,谋反篡政,这用心可是险恶之极。
还不待他放心,耶律璟笑过一阵,又说道:“然朕闻,尔学问极好,今日朕便试你有才、无才。”微思虑一下问道:“依大辽国律,大朝会上臣子擅离,罪当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