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家宴之畅谈三(1 / 3)
情绪越发高涨的马爌又抿了一大口酒后继续说道:“如我前言,商人就是从这些明眼人中这么产生的,他们之所以能获利,就是基于比较优势。这些都是‘经济学’中最基础的知识。所谓‘经济学’乃经实济世之学也,是我个人命名的,你们理解意思就行了,不必纠缠于名称是否准确。”
“列位都是读书人,是大明的精英和柱石,但你们可别以为读透四书五经就真的可以治国了,更不要人云人云的瞧不起商人和商业。要知道贸易不但在国与国,就是县与县,个人与个人之间都可以通过比较优势进行,且政府还可以从贸易中收取商税和关税增加国库收入,这样一来二去,不但商人们赚了,两个贸易主体赚了,国家也赚了,通过贸易,社会财富的总量增大了。”
“总之,治理国家,协调‘农工商’都是非常专业的东西,需要具备专业知识的人去操作运转,才可以使国家富强,社会进步,国库充裕。”
“只有国库充裕了才会有钱强兵,才可以于民休息,可以修路疏渠,可以扶危救困,可以强兵开疆增加土地,可以开办学馆研究经世实用之学,比如可以研究农业良种,增加粮食产量,以上等等,都是大学问,单靠八股文是不能解决的。”
“昔年文景之治时,据说国库之内拴铜钱的绳线都腐烂了,开元盛世时,仓库的粮食都放到腐败霉烂不能食用,在经济学上这样是不对的,这是愚蠢的做法,朝廷有了钱,不能放起来发霉,而是要去投资,要扩大内需与外需,让钱生钱,增加社会总财富进而带动社会的整体进步。”
“谈到社会进步,比如现在的商人可以穿绸布足丛袜,但这样的穿着在明初时是不允许的,而现在已经不算犯法了,至少不会有人干涉,这就是社会的进步。只不过在很多读书人看来,这是世风日下,有辱斯文的事情,觉得商人和平民穿绸缎像是抢夺他们的特权一样,心里愤愤不平。而这就是特权守旧思想!”
“士农工商,士排在最前面本身没有问题,任何社会都应该尊重知识,让有知识的人管理国家是。可问题是那些做了官的士人真的算是有知识吗?”
“我看未必,咱们大明的士人绝大部分在我看来不过是些古文学者而已,根本就算不上是有知识的人,除了科举需要的古文知识外,他们在其他方面知道的太少了,知识面太过单一,绝大部分人根本就不具备牧守一方的才干。”
马爌这些话在当下简直是惊世骇俗!几乎算是全盘否定了读书人群体。”
果不其然,随着马爌的话音,围拢在马爌身边的读书人和看热闹的姑娘们都发出了小声惊讶惊叹声。
马爌浑不在意,继续兴之所至地高谈阔论:“士子们总以为读透四书五经就是掌握了往圣的绝学,就可以修身治国平天下了,宋代的赵普不是说半部论语治天下吗?在我看来简直是笑话!我这么说并不是对儒学有偏见,两千年来,儒学助我华夏子民脱蒙昧、知廉耻,教化万民,使百姓知礼仪,国家有纲常法度,这是儒学天大的功劳。但沧海桑田,世殊时异,世间万物无时不刻都在变动。适合古代的,不一定适合现今,现今通行的东西,古时不一定有,所以咱们今人一定要与时俱进。”
“儒学自汉武独遵以来,经过近两千年的发展,特别是程朱以理学取得儒家正统以来,儒学实际上己经成为阻碍社会进步的桎梏。”
“其实历代的不少皇帝是明白理学阻碍社会进步的,但为何没有人做出改变呢?因为理学教人上下有别,长幼有序,知尊卑纲常,君权天授。所以人们就不会造反,或者说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造反。理学告诉人们皇帝乃是顺天意而牧万民,天经地义,这样的学说统治阶级当然不会反对,哪怕明知道它已经阻碍了社会的进步。”
“其实,依照马爌看来,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所谓的儒家不过是披的儒家的皮,行的却是法家的实。比如,如今建奴行的就是典型秦国的那一套,用军纪治民,用军功激励士卒,这在一个政权的初创期是可行的,但这种严刑峻法是不能持久的……”
“不好意思,扯远了。咱们就说说现今牧守一方的父母官吧,拿县令说起,作为一个地方的最高统治者,他们至少都是进士出身,算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了。可他们的才干真的足以胜任吗?比如作为牧守一方的父母官,最起码他要懂算学吧。懂了算学才能不被下边的小吏们给哄骗了。能一目了然地算出治下有多少田地、多少人口、多少丁口、每年可以收多少粮食,万一遇到天灾,要准备多少救济粮款,衙门运转每月需要多少费用?要收火耗银几何?这都牵扯到算学,要是他们只懂得四书五经而不懂算学,抓破脑袋都算不出1235乘以1356是多少?如何能够治理好一方,如何造福百姓?但事实上,如今的读书人绝大部分根本就不懂算学,包括在座的大部分人。”
“你们听说过大食数字吗?”
说着,马爌就随手写下了1235乘以1356简单计算后写出了等于167466,他写的阿拉伯数字,众人自然看不懂写的是什么。当马爌用当时惯用的方式告诉众人后,一群人惊讶的目瞪口呆!旁边有学究认真计算过后确认无误,众人更为惊讶!上百万的数据,就随手计算出了,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是户部最出色的算吏,也得用算筹计算老半天才能得出结果,并且还要用汉子写出好长一段文字才能记录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