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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国的故事
离开雁湖去雁鸣城的路上,我了解到了鸣雁帝国三年来同叶落帝国一样翻覆地的变化。
雁南飞在三年前的某日死在一位名叫草木的将军手里,草木将军强制称王,开始群臣是准备誓死反抗的,但看到他一剑削去好几位最强侍卫的头颅时,反抗的情绪立刻消退,像懦弱的大潮忽然遇到顶天的山脉而退回一样。
草木是有真本事的,第一年让整个国家的所有人民不愁吃穿,第二年让整个国家的军队壮大了十倍,第三年征服了幽山山脉以内所有的国家。
没有外患的人民当然安宁祥和,当然愿意顺从国王。草木娶了蓝叶王后,为讨其喜悦让她淡忘与雁南飞的旧情,决定打通幽山山脉攻下落叶城,作为礼物送给她。
鸣雁臣民都知道叶落帝国是蓝叶王后的故国。国王叶之星是她的哥哥,那份礼物当然极具意义,况且一向说一不二的草木在群臣和雁鸣城人民的面前发誓:他的这一作为若不能换回真正的爱情,他愿当着天下人民的面自刎。
何其悲壮的誓言!何其伟大的爱情!鸣雁帝国的人民当然愿意尽一切力量帮助自己的国王实现梦想,所以筹划填平幽谷扩建军队的工作都进展得十分顺利。也许很快就会有上百万人民共赴幽山山脉,开始他们伟大的工程。
我知道后很是震惊,简直不敢相信。王后在遇到我之前去过雁鸣城,她想去见她的哥哥雁南飞,曾经他们相依为命,相亲相爱,后来却为了各自的爱情毅然断了兄妹之情。爱情之花开放时,亲情就淡如流水,可是爱情之花枯萎了,亲情却浓如血液。当王后的爱情徒然埋葬谷底时,曾经难舍难分的血脉之情在王后心中膨胀,她是多么想见一眼许多年没见过面的哥哥,尤其是在她决定不再继续自己生命的时候。
她知道对方各自活着,而活着便意味怨恨的存在,然而一旦知道怨恨的双方将各赴生死时,她又如此想见他。死亡,有时也能将真爱显现,将怨恨化解。如果说命运总是持强凌弱的话,恐怕是不够准确的,因为事实上,命运总是欺凌一切强者和弱者。
王后是坚强的,无论是身与心,但命运却让她在看到本属于哥哥的王位上坐着另一个人,尽管那人相当伟大,但在王后的眼中他永远不如自己或许平庸的哥哥。她怀着难言的心情回到自己的祖国,去见自己的哥哥,结果又怀着更难言的心情离开。
或许从那一刻,她不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或者说不愿再相信。当初叶不争并没有像对待他人一样使她为难,王后的气质已使他折服,至高无上的他在群臣面前向王后鞠躬。只是没有人明白他为何偏偏不让王后守墓。最终逼迫她离开她的宫殿,离开自己的家,一匹白马,一身红色锦袍,在风中奔跑,惊起湖中的大雁不知所措地纷纷离开水面在空中飞翔鸣叫。王后生命的最后一个站在幽谷,一个既不属亲情也不属爱情的地方,在那里用心的灵魂与冥冥中的幽灵交流着。
仅一山之隔,各自发生的竟互不相知,而且竟如此雷同。命运是如此安排着尘世,让尘世上的人们越来越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我们惟有承认,这尘世,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发生的,如果要发生的话。
我和星月不停地赶路,因为我们担心的似乎已经十分确切,甚至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在飞驰的战马上我们大声说话,来表示自己的沉默。我们在马背上半开玩笑地说鸣雁的新国王会长什么样,武功会如何,我们是否能杀得了他,或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话。
有一日刚穿过丛林来到一片旷野,眼前出现的景象彻底震惊了我们。千军万马从西方铺天盖地而来,像十五的大潮从天的这一边到天的那一边又到天的另一边。我们仿佛是潮水面前两点小得可怜的帆船,看样子难以回避,除了掉转马头,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但我们又不能那样,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前方,若因一个浪头或一阵狂风而后退,不如我们一开始就将目标放到身后,那样会更加顺风顺势。
既然选择了前方,我们便无所畏惧,于是策马扬鞭一路向前,迎着呼啸的浪。最终接触到他们。
一个将官提前拦住了我们,说他们正在行军,让我们回避。我向两侧看一眼铺展天际的军队忍不住大笑。我说我们无处回避,你们哪是行军,分明是在上阵杀敌!你以为这茫茫草原上不再有别的人行走?你以为这阵形很有气势?你以为大军可以如此一直向前?过不了十里便是丛林小道,难道你们准备拔掉每一棵草木再如此行军吗?
那将官被我说得很迷茫,而大军将要把我们吞没,他无奈中对我们不耐烦地说,别扰乱了队形,快将马头掉转,跟随大军向前走一段路,之后见我们的国王。我和星月那样做了,并跟随那将官去见了国王,这是我们未预料到的,不知是谁的安排。
我们见到了国王,他骑着一匹纯白色的战马,满身金黄,连宝剑也闪烁着黄金的光泽。他眉宇之间尽是英气。
见到他的第一眼竟觉得他是如此熟悉,像从前见过似的,但再细看,又是如此陌生,并不曾见过面,若的确存在亲切之感可能源于某种未知的因素吧!
他没有允许我直接说话,也只是看我一眼,顿了一下,便看着前方与随从他的指挥官比比划划,颇有指点江山的风范。我们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但也没有问,因为我们的目标已经达到,见到了国王并正与之同行。而对话不久将会开始,事实不久将会显现。我与星月相视而笑,为了某个小小的胜利。
当大军行至丛林边,国王命令停止前进,并下令安营扎寨,之后面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