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检讨(1 / 1)
退职以后,自己管自己,自己做生意,有一个随便,就是自己可以灵活掌握出摊时间。
在这方面,父亲脑子很管用。他知道什么时候出摊卖得快,什么时间摆摊没人买。
就在各个单位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父亲挑起生姜出了门。
也就一个多小时时间,工作结束,父亲拿着扁担,擓着篮儿也就回到了家。看他那个样儿,他很高兴,说是下班的工人都是争着买他的姜。他没敢朝狠处要价钱,也算是卖得便宜。把那生姜卖完,一数钱,挣了八块八毛两分钱。
一来一回不到俩小时,居然挣了八块多钱,这让母亲大开眼界,对父亲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她提出一个让人很难回答的问题:若是一天八小时都有这样的进账,一天能不能挣得一个月工资那么多的钱?
父亲給母亲解释:若是那样,这生意就干不成了。只怕人们打破头,撑破天,脑袋削尖也都要争着干。大家都干的生意,挣不了钱。独门生意才能挣钱。父亲说,这是哲学问题,不是故弄玄虚。
母亲心里高兴,学着父亲说,这是生意经,这也是做生意的道理。
母亲说,她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就是讲不出来。
父亲跟母亲开玩笑,说:这道理你能讲出来,你就不是家庭妇女,你就是经济学专家教授了。专家教授讲的也是这些东西,只不过人家是朝深处挖,挖出些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来。这也是经济学可研究的课题。
清爽的夜晚,十分宁静。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隐隐传来”洪湖水,浪呀么浪打浪”的歌声。那是收音机里播放出来的,在此幽静的环境里显示出了现代化气息。
大姐去学校上自习课,丢下饭碗走了。大哥狼吞虎咽吃罢饭,推开饭碗,把煤油灯端到小桌上,拿过书包,把书和本子往外掏,他要就着昏黄的灯光写作业了。母亲趁着月光,摸黑去刷碗。那几个小的姊妹也都爬上床,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却没有一个敢捣乱。他们都知道,只要是大哥写作业时候,乱动就会挨大哥吵吵,只要躺着坐着不动,鸡不叫狗不咬,也就太平没事儿了。
父亲没事儿干,坐在大哥对面铺开报纸,练习毛笔字。偶尔也给大哥讲一下作业。
大哥学习很努力,一般不用父亲辅导。因而,每当大哥请教的时候,父亲总是很耐心的讲解,大有把心掏给大哥的感觉。
这天大哥没让辅导,很快写完了作业,拿起化学书,准备先预习一下。
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姐姐,姐姐”的喊叫声传到了屋里。这是大顺媳妇的声音。因大顺媳妇的娘家,跟我母亲的娘家,有着八百钩担探不着边的远亲,并且两人还是一个辈分,母亲又大那大顺媳妇三两岁,因而大顺媳妇称母亲为姐姐。这跟街邻里们称呼还是稍有不同,略微显得亲密些。因为刚刚翻开书还没学进去,大哥连忙起身去开门。
街坊邻居的男同胞们,因为忙,各办各事儿,一般也都不来往。只有男同胞的媳妇们闲着没事儿,一边衲着鞋底子,一边东家长西家短说着闲话,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眼看这是晚上,大顺媳妇领着大顺到了门上。明显有事儿。父亲母亲连忙笑脸相迎,虽不倒茶端水,也是忙着搬凳让坐。
大顺性情耿直,说话直来直去,没等媳妇开口,他先咋呼到了前头,冲着我父母说:“姐姐,姐夫,我犯了错误。这事儿难住了我,这忙一定要让姐夫帮我。”
见他说的认真,母亲忙问:“你能犯啥错,值得这么上心,值得这么四处吆喝。想来这错也是不值一提的。”
”姐姐,姐夫,你们知道,咱们都是街里街坊的,谁家啥样儿,谁还能不知道?谁会想到我竟会犯错了。工商局说这检讨一定得写,写得不深刻,还不让过关呢。你看这事儿闹的。你兄弟不是不识字么,只得求着姐夫给帮这个忙了。”
父亲明白大顺是让帮着写检查。只是你要悔过啥,你得把这事儿说一下,不然这检讨就无从写起了。
大顺明白父亲的意思,望着父亲的脸,一字一句,生怕父亲听不明白,自根至梢,认真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