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的桃花源(1 / 2)
司马光对回朝主持朝政没有任何兴趣,人家在西京洛阳逍遥快活着呢。
熙宁四年,在朝中跟王安石对掐无果的司马光自请外放,到永兴军军政要务一起抓。范仲淹、庞籍、韩琦这些之前的北宋名臣都有这么一个习惯,如果朝中失势了,那就主动请辞到西北边境抓军事,为国家镇守边关继续发挥余热。
司马光也是这个想法,十几年前跟着庞籍在西北让西夏人打了个大败,这事儿司马光一直没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铆足干劲儿的司马光来到永兴军,看到的却是一片民不聊生的人间疾苦。
随着青苗法保甲法等新法执行,很多基层官员都在强行摊派青苗贷款和保甲政策。放在东南富庶地区,可能也就消化掉了,而西北边区原本土地就贫瘠,很多新法的执行反而害惨了老百姓,永兴军就是其中的重灾区。
青苗法执行前,很多老百姓就处于种一季吃一季勉强再种下一季的边缘状态,虽然没什么积蓄,总归还能吃上饭。青苗法一来,强制贷款,这下好了,原本脆弱的收支平衡被打破,普通农户根本还不上青苗贷的利息钱,纷纷破产,最后成为流民。
保甲法同样弊端频出,要知道永兴军是路一级的行政单位,但要承担国防任务。参与保甲的农民训练之后,很多训练比较好的就直接被抽调走当职业军人去了。可问题是永兴军原本是有一套专门的征兵渠道的,这样一来常规渠道征兵的同时保甲法也在征兵,正常生产的农民越来越少,土地大量荒废。
司马光眼见新法种种弊端,向朝廷上疏,在永兴军境内先暂停青苗法和保甲法。
经过了亲眼所见和实地调研,司马光的这封上疏应当讲是非常客观公正的,新法也不可能放之四海而皆准。但在当时新法推行如火如荼的情况下,神宗和王安石根本就不理会司马光的建议,朝廷下令,主管部门绕开永兴军长官司马光,直接向基层催收青苗钱、督办保甲法。
这下可给司马光惹急了,王安石你欺人太甚,愤怒的司马光上疏一封,身体不适,工作干不了了,要求退休。
退休?退休就退休。司马光的退休很快被朝廷批准,给司马光授了一个西京洛阳的闲职,不用再参与政事了。
不问朝政的司马光如释重负,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的老本行编修史书中去。
北宋很多大臣都是兼职作家和编辑,欧阳修就编纂了《新五代史》和《新唐书》,王安石有《三经新义》、《论语解》等著作。在修书这个领域司马光那就要厉害的多了,早在英宗朝,司马光就曾上疏想编纂一部《历代君臣事迹》,得到了英宗的支持。神宗即位后,更是加大了对司马光的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司马光人在开封就把编辑部设在开封,司马光去了洛阳就把编辑部迁到了洛阳。
在《历代君臣事迹》成书一部分后,司马光曾向神宗汇报编纂进度和成果,神宗了解这部史书之后连连称赞并赐名为《资治通鉴》,后来司马光担任翰林学士去搞经筵讲学,很多也是在讲《资治通鉴》的内容。
《资治通鉴》是一部编年体史书,涵盖了从周朝威烈王(公元前43年到后周显德六年(公元959年一千多年的历史,内容纷繁复杂,为了最大程度还原历史真相,司马光要求编辑部的同事们,宁可从繁,绝不可从简。
遇到历史事件有多部史书记录不同的怎么办?先甄别史料,剔除明显错误的史料,其他细节上有出入又无法断定谁对谁错的,全都记录下来,并进行批注。
这是一种非常严谨客观的编修史书的方式,要知道在此之前,历朝历代的史书里面,正史都是根据起居注形成皇帝实录,然后对实录进行编纂形成本纪,本纪加上官员列传,再加上国家的地理志、食货志、礼、乐等内容形成的。野史就全靠修书人的个人信誉,如果作者有史官背景或是学者背景那可信度就高,否则就是纯粹的野鸡史。
出于某些原因,正史不会把所有事件全部记录,比如斧声烛影的那一夜赵家兄弟到底聊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但野史会记录,而且高质量的野史还能得到文物、外国史的佐证,这样的话野史也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