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财有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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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田边的黄土路上,一个手持黄幡背负褐箱的青年快步走着,很显然,顾奂爻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悠闲神色。来此之前打听到的情报里讲明了蔡家的财富是靠着城外的水田种贩稻米,本来想着哪怕这傍水村的田产都姓蔡,也不过是个靠天吃饭的小地主。现在看来,这老小子的祖上怕不是个侯爷啊,不然哪来这么大的一片地。这般想着,随后也长舒了一口气:“小门小户有小门小户的忽悠法,这高门大户自也有对策,哎,多费点力气罢。”
又行了一段路,终于,一座圆筒形的建筑沿着地平线自上而下地出现在了顾奂爻的眼前。高高的铁门严丝合缝地嵌在了灰墙上,墙面的高处还大大小小地开了不少方洞。环顾四周,一共也只两道门槛,这么大一户人家仅两处供人进出,属实是让人疑惑。
到了距离蔡家土堡百丈的位置,顾奂爻驻足了,只见他缓缓从木柜里取出一只龟甲和一把古币,随即左手持甲右手却将九枚钱币朝前方土堡的方向掷去。须臾,钱币落地,却仍朝着之前的方向飞快地滚动,不多时已到了蔡家大门前。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九枚古币行进有序地沿着圆楼边沿滚动,直到相邻两枚之间都隔一段同样的距离后,才平置在地面上。
远处,顾奂爻拿着龟甲仔细地端详着,还不时地转动,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就这般过了许久,随着一声长吁传出,九道黄光激射而归,古币落入了褐箱之中。
“噢,原来是怕被人劫盗啊,想不到这平日欺压乡里的财主竟是这么胆小,既然怕死,那鄙人就帮你破财消灾吧。”一边说着,迈出轻快的步伐,顾奂爻已是立于那蔡家铁门之前了。叩响门环,应声出来的是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透着精明的味道,一双眸子总是警惕地盯着前方,显然,这是宅子里的管家。
“呦,是顾先生啊,您到的是真快呀,昨晚托的事,今天您就得空上门来。这是不是生意不忙,闲不住呀?”蔡谨一脸堆笑地问道。
呵呵,老家伙真是人精啊,还没进门呢,就先想着杀杀我的价呀。顾奂爻自是清楚这些富户的路数,暗指没人请他算卦,那蔡家这单生意不正好救急嘛,价钱理当优惠些许。随即回礼道:“隔行隔山,这老兄真是有所不知了,咱们这卜术可讲究一个天时,除了驱灾避祸哪能天天赶着上门啊,不到吉日良时,怎可随便起卦呢?譬如这文昌城的周家,约定了明日午时开坛做法,庇佑来年的钱庄生意不温不火。”
“不知这不温不火是为何意,还请先生解惑?”蔡管家也一时有些好奇。
“是啊,还请顾先生不吝赐教!外头都传您是咱们这翼宿关最有名的卦师,今天也让老头子我长长眼界。”一道低哑却清晰的声音传来,循声而去便见一位拖着软底云丝绣鞋的老者缓步而来。
“老爷。”蔡谨作揖。
“蔡公康健啊,刚才不过是小生随口枚举的例子,可绝没有卖弄才学的意思呀。这周家所求的不温不火看似有些莫名其妙,但清楚了他钱庄经营的境况之后,其实也就不难理解了。文昌城的周氏可以说是包揽了全城的储蓄借贷,就是各家当铺、拍行的钱货周转都免不了要经他们的手。这时间久了,周家的年轻子弟想必不会再甘心只盯着眼前这一城,老辈人的话怕也是不大管用了吧。所以,周老爷想请在下为他周氏卜一个泽风大过卦,以求孙辈们行事能审时度势,万不可失了尺度。”顾奂爻解释道。
“这……”蔡老爷跟管家听了一番之后面面相觑,很明显,两人的困惑更深了。
“顾先生不妨再细说一二,也真是怨我蔡家地处偏壤,实在是不通这城里大族的门道。”蔡老爷直言问道,“这钱庄既已在文昌城里独揽大财,那安排子弟去邻城开拓历练不也是一桩好事吗?周老也是见过风浪的人物了,现今怎会这般畏首畏尾?”
“哈哈,蔡公言重了,是小生言语简略了。”顾奂爻躬身略表歉意,低头一瞬却见嘴角微扬,继而补充道,“若是周家想将生意外拓一处,该落在何地呢?”
蔡谨赶忙道:“翼宿关下的另外两城皆是上选。”
“确是如此,钱庄不便开在城外,那选择就只剩下这余下的二城了。可按方位而言,武昌城与文昌隔了一座帝启,若将新铺开在武昌,两地通行属实不便。若走城外奔马道,钱财宝货亦需担着大风险。”顾奂爻提醒道。
“那设在帝启城不就无忧了吗?”蔡谨追问道。
“哎,城如其名,既冠着帝启二字,这里面的路数又岂是寻常人懂得的?”言罢,施施然地往里迈步,顾奂爻已自顾自地进了蔡宅深处,继而接着提议道,“周家的事咱们先不深究,不知蔡公的心事又是什么?小生斗胆一猜,难道也同这帝启城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