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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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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满真的和人干杖了,甚至打的有些莫名其妙,在学校里他从不主动去惹别人,在同学们的眼中,他和胡车不是一类人。那天放学,太阳挂在西天老高,同学们三三两两却走的差不多了,有满一个人出校门,却被三个社会青年叫到了墙角,三个人早就盯上他了,前几天有满看见过他们,只是那时候出来早,老师同学多,他们不好下手,这次有满因为要值日,出来晚了些,这才遇上。为头的青年烫着卷发,叼着烟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了他一耳光,有满哪能吃这亏,他冷不丁回了他脸一拳,烫头没想到他会反击,一般人面对这架势,早就唯唯诺诺不敢动弹了,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旁边两个同伙想上前,烫头觉得没面子,摆了摆手,撸起袖子和有满扭打了起来,烫头虽长几岁,但有满逐渐占据上风,两个同伙开始还作壁上观,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了,背后一脚将有满踹倒地上,三个对一个,虽说不合江湖道义,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有满很快败下阵来。他双手抱头,要能打别人,也要抗别人打,这是一种认怂的表现,但烫头吃了亏,岂能罢手,三个人对他一阵拳打脚踢,有同学看见了,烫头就凶狠的喊道:“看啥看,也想挨揍?”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低着头匆匆而过,远处由远而近的警笛声响起,烫头们害怕了,从另一边过道一溜烟没了影儿,整个过程有满没哭喊,没讨饶。

那天黄秋走的也很晚,她在和学习委员做黑板报,要不说黄秋有艺术细胞,歌唱的好,画也是画啥像啥,自从那次事情后,她和有满也熟络起来,经常会有心无心说上那么一两句,有满在打扫教室时,她和学习委员就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灰尘满天飞,学习委员说:“孙有满,你就不能洒点水,看你把教室弄得乌烟瘴气。”有满反驳说:“我扫我的地,碍你啥事?”黄秋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有满就出去提了一桶水,满教室泼。

黄秋在他之后出的校门,却偏偏碰上这事,心里一阵咕咚,上次如果不是有满挺身相助,事情都不知如何收场,不过胡车好像也被打怕了,没再纠缠她。她有些犹豫,别人帮过自己,现在自己无动于衷有些说不过去,但她又能做什么呢?正急得跺脚,一辆警车呼啸而过,三个小青年吓跑了。黄秋的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了些,看到有满脸躺在地上,脸上挂着血,走过去关切地问:“你没事吧?脸都出血啦。”有满没回答,他觉得很没面子,坐了起来,用手擦了下脸上的血,打架嘛,出点血也正常,如果怕出血,那就装怂了。弯里村出了个有名的赌钱鬼子叫杜贵,因为赌钱不知被拘留多少回了,整个乡派出所没有不认识的,他赌钱一般不在本村赌,也不在周边的几个村子赌,在本村和周边几个村的,都是小赌,他赌都是到百十里外的地方去,大家互相不认识,即使被派出所捉了,也供不出彼此,也便于脱身。有次他又深更半夜去五十里外的一个地儿赌钱,天出奇的冷,他是穿着绿色棉大衣去的,也不知是不是走前烧了高香,那晚手气出奇的好,赢了钱他就揣到大衣的内侧口袋里,但赌钱这行当也讲规矩的,赢了钱不能走的,大家都输了钱,你走了,人家怎么翻本?他也知道手气不可能一直好,更怕对面几个联手做他的局,他眼睛转了几圈,对大伙说,你们先玩着,我出去拉泡屎,但屋里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走呢,毕竟他们都看到他赢了钱,为了打消大伙的疑虑,他将外套撩到了炕上,钱在炕上,就不怕他溜掉,于是其他人也就没在意,继续玩。过了许久,他没回来,有人就出去看了,影儿都没了,忙翻他的大衣,原来大衣口袋里破了个大洞,钱通过大洞被塞到了内衣口袋,屋里的人开始大骂杜贵贼,千刀万剐,但也无可奈何。有认识的人下次见到他,说你得罪了谁谁谁,让他小心点,别让人逮着揍个半死,杜贵听了嗤之以鼻,说老子怕个毬,别人不信,正好旁边有个骡子在嚼草料,杜贵就将一根指头塞了进去,指头在里面嘎嘣嘎嘣的响,杜贵却面不改色,像没事人似的,说做这一行的,只要揍不死,下次我还这样干。所以有满心里知道,本事不如人家,就没有啥好抱怨的,回去练好了身体,下次见到了,揍他个狗吃屎。

黄秋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儿白手帕,递到有满的面前说:“看你脸,跟个马猴似的,擦擦。”有满没接,低着头对黄秋说:“你走吧,我没事。”可黄秋怎么能走呢,她将手绢塞到有满的鼻子下,有满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清香,是玫瑰的香,也可能是茉莉花的香,还夹杂着一种甜,他说:“手绢脏了。”黄秋说脏了就脏了。崭新的手绢沾满了血污,有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左右看了看没人,一把夺了下来,撇下黄秋,一个人站起身来就走,黄秋推着车子跟在后面,有满拐进了一条小路,那是他每天上下学走的路,原以为黄秋不会跟来,没想到她推着车子也跟着拐了来,起初还跟在后面,后来车子陷到了泥坑里,推不动了,一些泥巴甚至沾到了裙子。她叫有满,有满听见了,折返回来,一只手将自行车提出了坑。黄秋问:“孙有满,你咋不理我了?”有满说:“我没有。”

夕阳将余晖撒向人间,给两旁的小树苗抛下了长长的身影,他们走过一块花圃,里面落了残花,留在枝头上的也泛着暮光,有满见怪不怪了,黄秋却停了下来,闻起了枝头上的花,有满见状也蹲下闻了闻,居然没有一丝香气。黄秋叹了口气,说已经过了花期,有满坐下来说:“也不知道这是啥花?前些天开得正艳,这几天却败了恁多。”黄秋不无感伤地说:“这是芍药,又叫将离。”有满问:“是那个将要离开的将离吗?”黄秋道:“是的,就是那个将离。”有满说:“这么美的花儿,咋起这么个凄惨的名字。”黄秋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样红么,越美好的东西,就越短暂。”有满躺了下来,枕着双手,看着天,西天的云彩被夕阳染红了脸,倒和这花非常应景,他叹了口气,人就像这花儿鸟儿,大了就离开,就像他们的处境,毕业之后,各奔西东,难缘再见。

黄秋居然也躺了下来,用书包垫着头,两个人头挨的好近,就像个八字。黄秋问:“毕业后你有啥打算?”有满说:“拿了毕业证,回家跟着我哥种地呗。”黄秋说:“你还有哥哥?”有满说:“我不但有哥哥,还有俩哥哥呢。”黄秋说:“我也希望有个哥哥,但我没有。”又问:“你哥哥叫啥名字?”有满说:“我大哥叫有金,二哥叫有玉。”黄秋自言道:“有金、有玉,有满。”笑了,说:“咋起这样的名?”有满说:“你没听说过金玉满堂吗?”黄秋说:“这么说你还有一个弟弟咯?”有满说:“如果有的话,应该叫有堂吧。”黄秋又问:“那如果你有两个弟弟呢?”有满说:“那后一个就叫瞎猫瞎狗。”黄秋笑了,说:“那名字惨点儿。”有满说:“名字越贱越好养么,你不知道,老一辈人叫狗剩、狗不理的贱名多着呢。”就不说话了,过一会儿,黄秋又问:“我觉得你有能力考大学的,为啥不加把劲呢?昨天老刘出了那道难题,没人作对,除了你。”有满笑了,说:“我也是瞎猫碰上个死耗子,不过老刘非说我作弊,害得我站一上午。”想了一会儿又叹道:“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还能见面吗?”黄秋脸上泛起了红晕,小声说:“会吧。”有满说:“只要有缘,我们就会再见,南山村和店西村也不远的。”黄秋笑道:“我俩有啥缘?”有满说:“你不知道,世上男女都有一根看不见的红线牵着,如果两人系下了,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会相遇,这就是缘分。”黄秋听了,就不说话了,一只喜鹊从上空飞过,看到了躺在花丛中像个八字的身影,美的像一幅画。

一大娘也是那天回的村,她揣着一个装有几件衣服的包袱在县火车站下的车,一大娘不识字,一个人也不知道啥时到站,上车后停一站她就问旁边的年轻人,到墨县了吗?年轻人说没到。又停了一站,她又问年轻人,年轻人说,没到。一连问了几站,年轻人烦了,问:“大婶,您一个人不识字咋还往外跑?”一大娘说:“我一个老太婆啥钱也没,就一个破包袱,骗能骗啥去?”进村时,有村人看见了问:“婶回来了?”一大娘说:“回来了。”村人又问:“儿子孙子没回来?”一大娘说:“没,他忙得跟个啥似的。”村人说:“那你可真够胆大的,一个人坐火车就回来了?”一大娘说:“这有啥,再远的地方我也敢走。”进了屋,关了门,一大娘眼泪就如倒豆子般滚落了下来。

徐兴国的儿子徐听雨虽说是村民口中的大学生,但上的大专,还要交一万块钱。当年参加高考的那些日子,他整天关在屋子里学习,别人去兴国家,和他聊上几句,他就开始撵人家,说:“叔,你先坐,我去复习了,时间不够用啊。”别人也不怪罪,反教导自己孩子,你看人家听雨学习多认真,哪像你们整天就知道玩。虽说一万块钱不是小数目,但也不是谁都能上的。徐兴国东家借,西家凑,还差五千块钱,听雨的舅舅当时在省城一家建筑队给老板当司机,一大娘就去了,他弟弟听了,说这是好事,当场拍板给了六千,徐听雨走的那天,徐兴国放了一万响鞭炮,全村人都听到了。转眼三年过去,徐听雨毕业了,学校却不包分配,他灰溜溜回了村,那时候,有金初中还没毕业呢。他跟着爹上了几天坡地,直呼累,死活不想再干了。一大娘又去找了弟弟,弟弟说这不要紧,他毕竟有个毕业证,我跟老总说说,在建筑公司给他找个活干,反正专业也对口。但找人办事哪能不送东西,花了三千块钱,他舅舅也没跟她提,最后听雨去了省城建筑公司上班了,走时,徐兴国又放了一万响的鞭炮,全村人又听到了。听雨去了建筑公司上班,不时给徐兴国些钱,徐兴国乐得逢人便说听雨是个孝顺的孩子,但自从听雨结婚后,一切都变了。

建筑队干得多是体力活,向来男多女少,公司新来了的女职员,男同志们就变得像狼一样,眼睛都是绿的,漂漂亮亮的自然是很多人觊觎,长相一般的,也不乏追求者。村里人坐在一起拉呱时,有人就问徐兴国,“兴国叔,听雨工资一月几多?”徐兴国好面子的一个人,就吹嘘说一年一两万吧。那时候万元户稀有,村民们就啧啧称赞,徐兴国就讲:“这有啥,以后工资还会涨呢,听雨在公司那也独挡一面,手下有百十号人,吃喝拉撒,每天忙得跟个狗似的。”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大伙就嘿嘿笑,又有人问了,“一大爷,听雨哥挣这么多钱,没给你捎两个子花?”徐兴国说:“捎,哪能不捎?但庄户人够吃够用就行了,干活干惯了,要恁多钱干啥?”又有人问,“兴国叔,听雨哥找到媳妇了吗?”徐兴国说:“他手下女的多了去了,好多都是上杆子要跟他处对象,听雨忙事业,哪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对方说:“听雨是个干大事的,我们还指望他提携呢。”徐兴国忙说,“也就是养家糊口,他哪有恁本事?”

听雨处对象那会儿,有次回村,穿戴得齐齐整整,逢人便喊叔叔大爷好,正巧碰见孙垂月从南边过来,听雨双手给他递烟,孙垂月抽的是旱烟,自家种的,碾碎了放到布袋中随身携带,烟瘾上来时抓一小撮,放到烟锅里,看到有过滤嘴的纸烟,也是蛮新奇的,接了过来,别到了耳朵上,问:“回来了?”听雨说:“回来了。”又问:“坐火车回来的?”听雨说:“坐飞机么。”孙垂月听了,赞叹道:“那花的可不是一个钱两个钱。”听雨说:“公司给报销么。”孙垂月说:“涨本事了就好好孝顺你爹娘,他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没卡达着你,不容易。”听雨尴尬的说:“二大爷说的对,说的对。”正巧吴江河远处见了,待孙垂月走过来问:“刚才说话的那谁?”孙垂月说:“兴国那小子么。”吴江河说:“出落的人模狗样了。”孙垂月说:“人模狗样个屁,爹娘为了将他送出去,吃不得吃,穿不得穿,日子过得那叫啥呀?回来却拽上了,舌头都捋不直了。”吴江河说:“人家那叫普通话,城里人说的都是普通话,哪像我们,听着也顺耳,可到了城里,跟个土包子似的。”孙垂月说:“他爹他娘拉扯了他十来年,喝了几天洋墨水,土包子话就不会讲了?你不是土包子生的还是不是土包子养的?”说完背着手走开了。吴江河看着远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自言道:“老书记今天吃枪药了?”

听雨那天回来是有事情的,他和红珍打算谈婚论嫁了,但一来听雨级别低,二来进公司时间短,公司暂时没给他安排婚房,他们就商议着在省城买一套,红珍家也是农村的,上头有两个哥哥,均已成家有了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家是不会出钱的,也没钱,况且听雨跟人家说自己有钱,买房的重任就成了听雨一个人的事,红珍曾撂下一句话,如果不买房,婚也就别指望结了。听雨进公司到现在,也没攒下几个钱,碰巧单位有人想急售房子,听雨过去看了,空间不大,六七十平米,带厨房卫生间,各色家具虽说旧了点,但也都齐备,对方说:“我要不急着出国,也不会卖的这么便宜。”当时拍板定下三万块钱,连带家具等一应家什,听雨说:“你宽限个三五天,我回去筹钱。”对方说:“我只给你三五天的时间,多了我可就卖别人了。”听雨就回来了,给徐兴国说起这事,一大娘说:“娃呀,你上学这几年,吃穿用度全是家里出,是根甘蔗也榨成草了,哪还有闲钱?前段时间借的帐还没还清,咋好再借呢?”听雨说:“这我不管,我一辈子的大事就这一下了,如果买不起婚房,人家就跟我一拍两散。”徐兴国两口子就长吁短叹,恰巧第二天他舅舅来看姐,一大娘就跟他说起这事,他舅舅说:“差多少?”一大娘说:“满打满算也要三万块钱。”他舅舅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我还存有几个钱,加上结婚一应花销,我再借给他四万。”听雨一听,一蹦三尺高,一大娘却一脸苦楚说:“他弟,借恁多钱可咋还?”他舅舅对听雨正色道:“我可有言在先,这钱是借给你的,不是借给我姐的,用是你用,还自然是你还。”听雨就点头应允,像个磕头虫。事就这样成了,听雨风风光光的将红珍领回了村,来之前红珍还在省城给兴国买了件红毛衣,村里好多人都去看新媳妇,红珍坐在炕上,一点儿也不露怯,徐兴国就对她一一介绍,这是本家大爷,那是本家叔,她就笑着叫大爷,叫叔,叫了大爷,叫了叔要给钱的,她就说:“做小辈的哪能要你们的钱呢,这可折煞我们了。”众人就夸新媳妇乖觉懂事。回到省城红珍就不满意了,他对听雨说:“我给你爹娘买了毛衣花了恁多钱,你爹娘连个见面礼都不给,我们那初次见面都兴见面礼,你爹娘怎么好意思让我空着手回去?给你们家涨了门面,给我们家跌份呀?”听雨听了也不吱声。至于那件毛衣,徐兴国一次下地拉粪,被地板车刮了一下,豁出了个大口子,兴国自言道:“这可咋穿啊。”一大娘看了生气,心疼道:“拉个粪出去显摆个啥,好衣服都给糟蹋了。”徐兴国说:“糟蹋了再买嘛。”他老婆说:“你以为你儿子是沈万三?”遂找针找线,胡乱给他缠了缠,像个小丑的嘴。

听雨有了孩子,红珍隔三差五就跟他怄气,听雨要到公司上班,就叫徐兴国夫妇来照顾,徐兴国将家里仅有的一只公鸡外加三只下蛋老母鸡给杀了,剁成鸡块带去了,红珍依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没好气对听雨说:“让来一个,却来了一双,多了一张口吃饭,吃饭不要钱呐。”听雨就对徐兴国说,想让他爹回去,徐兴国就瘸着腿回来了。一大娘在城里住不惯,天不亮就醒了,她到厨房给家人烧水做早饭,弄得水壶、菜板铛铛响,红珍就起来说:“娘,您儿子昨晚上的夜班,这刚睡下,您大清早起来弄出声响,叫他咋睡?”听雨也不知睡了没睡,跟个死猪似的,他娘就赌气回了房间,快晌午时,听雨起来出去买了早饭,推门问:“娘吃早饭了。”他娘肚子都气饱了,那还能吃得下?没好气的说了句:“不吃。”听雨果真就不管了,红珍就对听雨说:“你看你娘,不给我们做早饭也就罢了,叫她吃饭还要三请五请的,她这是伺候我呢还是我伺候她呢。”话说得很低,一大娘还是听到了,气得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她弟来看姐,一大娘就跟他诉苦,她弟就火冒三丈,去工地找听雨,听雨说:“我正在做文书,忙得昏天黑地的。”他舅道:“我不管你在做文书还是做武书,你们不待见你娘,就趁早买张火车票让她回去,眼不见心不烦。”见听雨不动弹,怒道:“我看你就是个蔫茄子,做不了老婆的主。”又去找红珍,红珍就说:“娘住不惯城市么,城市里车水马龙的,吵吵闹闹,她又没个说的上话的人,想家了。”他舅说:“这我不管,你们赶紧给她买张火车票,如果还让她看孩子,就将孩子带到乡下去。”红珍就骂听雨,他娘走时,听雨将她送到火车站就不管了。

说这些,一大娘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徐兴国说:“不回去了?”一大娘说:“不回了,就当没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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