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干瘦的林挚责难道：“你这个老糊涂，这是二爷的遗孤，你难道忘了吗？二爷临终之前把她托付给大王，你还是见证人。”

“清霜，她是林清霜？”冯道周难以置信，双手不住地颤抖，杨后激动地点头确认。

长宁十三年九月，塞外祭木山之战，北征的燕军粮草不继，全军溃败，负责殿后的冯道周抱必死的决心率领所部两千人坚守敌人追击的必经之路小木河水涧，为大部队撤退争取时间，最终被八万敌军重重包围。

各路撤退燕军陆续集结到到距离战场最近的威远屯，这是燕军为了北征临时建设的屯驻据点和前进基地，时任魏博节度使、安北将军林神护率军驻守此地，作为总预备队待命。

林神护清点军马，才得知冯道周为诸军殿后至今生死未卜，于是率领所部五千精骑为先锋，命令四弟也就是现在的燕王林彦率领三万人继发，其他诸军修整后立刻掉头返回，务必要救出殿后的冯道周。

初败之后，谁也不想再重返锋镝交鸣的战场，诸将纷纷拦在马前劝阻，林神护大怒，咆哮道：“诸君不战自溃，已经辜负圣恩，纵使不能进取成功，难道要卖冯君以求生吗？若如此，有何面目生入长城？今日之事不得复有他言！大将军符节已在我手，违令者立杀无赦！”

诸将不敢违拗，纷纷整顿兵马准备掉头北返。

临走之前，林神护布置了营救冯道周的方案，他自信道：“冯君国之伟器，哪能轻易抛弃？纵然敌人有百万之众，我也要把他活着救出来！眼下胡人一定以为我军败后不敢返回，他们贪图人马财宝，所以不会强攻冯道周，肯定会将他们围困起来，等待粮草断绝自己投降。因此必须要快速出击，我率领精锐骑兵直冲敌阵，分散敌人的军势，坚定冯道周抵抗的决心，但是我的骑兵不多，你们绝对不可久拖，一定要快速跟进。你们如果快，我和冯道周都能活着回来，如果慢，我和冯道周死无葬身之地矣！”

林神护星夜兼程，大半日就抵达小木河水涧，果然敌军已经卸甲安营，作长期围困的准备。

此时冯道周已经被围困两日有余，全部人马被压缩在小河回流形成的一块突出的地块上。

林神护不等列阵就下令全军冲锋，直冲敌阵核心，他手擎帅旗，一马当先。

直到这时，胡人外围警戒的侯骑才发现燕军接近，于是战场上出现这样诡异的一幕，燕军和胡人侯骑齐头并进冲向胡人大营，胡骑惊慌地喊叫：“汉军回来了、汉军回来了……御敌、御敌……”但这警讯已经被燕军低沉雄壮的怒吼所淹没。

“杀！！！”

胡人大营被林神护突袭，人不及甲，马不及鞍，损失惨重，但可惜没有抓到胡军主帅，他侥幸逃脱，很快组织起反攻。

北风中传来令人生畏号角声，一处、二处、三处……然后铺天盖地响起，训练有素的胡骑以严整的队形从四面八方聚拢起来，向大营逼近合围。

林神护不敢和他们久持，下令放火烧营，借着冲天的烈火浓烟继续向冯道周被围处进发。

冯道周也发现了胡军大营的异常，但是围困他的敌军力量不减。他决定抓住机会，拼死一搏，点起仅剩的六百多人，摆出突围的架势向敌军大营方向突破，奈何敌军阵型严整，箭如雨下，除了更多的伤亡，突围毫无收获。

但是冯道周却不放弃任何一丝求生的机会，他下令将仅剩的一点点柴草全部集中在一起焚烧，投入死者的甲胄衣物，制造出冲天而起的浓烟。他亲自擂鼓，手下士兵鼓噪呐喊，做出一副拼死一搏，鱼死网破的突围架势。

林神护的军队循着烟火快速接近，围攻冯道周的敌军不欲纠缠，迅速撤围而走。

冯道周远远望着骑兵大队向自己接近，虽然来者打着燕军旌旗，但是他实在是想不通是谁的军队能冒万死冲阵来救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