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手下参军冯合猜测道：“可能是二爷的军队……”

林神护？怎么可能，林神护的军队负责殿后，总不能冲到先锋前面吧，再说全军指挥权又不在他手里，他怎么敢违令行动？自己和他也没有特别的交情啊，若说是四爷来救他倒还有可能。

“仲文，我来了！”

冯道周直到清楚地看到军旗上写着“安北”“魏博”字样，才相信来者真是林神护。

他惊讶地问冯合：“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合却低头不敢回答。

林神护血染战甲，手执双龙锏，在众军拥簇下迎风而来，豪气干云。在冯道周的眼里，林神护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不止是冯道周，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动到热泪盈眶，山呼万岁，两军合兵一处，准备向南突围。

胡人哪肯轻易罢手，双方相持到半夜，林彦的援军才赶到。胡人不明虚实，于是撤围而走，混乱中林神护于马上被流矢所伤，不幸伤重身亡。

临死之前，林神护在林彦怀里，气息奄奄，拉着林彦的手虚弱道：“兄不孝，不能尽孝父王膝下。烽火不息，为将之耻！卿宜努力！努力！我以妻女累卿矣！”言讫而卒，享年三十六岁。

林彦不敢举哀，拥着包裹起来的林神护尸体，率领诸军连夜撤退。临行前增补冯道周的兵力至五千人，命令他殿后，第二天日中才能撤军。

冯道周：？？？

此役之后，林彦忠实履行了亡兄的嘱托，一直悉心照顾寡嫂与两个孤女。后来，林神护的未亡人张氏不幸病逝，大女儿真番公主杨清霖成年出嫁，小女儿乐浪公主杨清霜则进入王府随杨氏生活，杨氏对她视如己出，倍加宠爱，一直养于深闺之中，绝少抛头露面。

冯道周心中时常想着救命恩人的孤女，但是和杨后龃龉不断，也不便问询。今日一见也是了了多年的心愿。

冯道周面对林清霜一拜再拜，林清霜局促还礼，杨后稳稳地扶住冯道周，邀众人一起进入正堂。

进门落座，即使是冯道周这种参加过皇宫内殿宴饮的人也被正厅光熹堂的陈设所震撼，美轮美奂而又清新雅致，这种感觉让冯道周恍惚间仿佛回到曾经的戎马生涯，自己作为先登攻破伪燕国皇宫时见到的僭主李氏父子殚竭民力，穷奢极欲建造的宫殿。

那些曾经被他亲手杀死并埋葬的奢靡害民之物如今重新复活在他的面前，嘲笑着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你只是时间的奴隶，人间的欲望才是这个世界的永恒！”

……

冯道周坐在客座的首位，梨花木几案上粉红玉质的花瓶中花团锦簇，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杨后嗜花如痴，府中常备三十名婢女、三十名仆人每天为她采买各色花卉，有时甚至要冒着生命危险入深山幽谷采集名贵花木。

“君侯尝一下今年的新茶，是妾小妹从京师寄来的。”